三千大軍在廣闊平原上前進了兩天,終於到達了鴨綠江邊。鴨綠江江麵寬廣,水流湍急,時常有暗色的漩渦湧動,像吞噬生靈的惡魔。烏爾托站在江橋前,注視著奔流的江水。過了這水,就是真正的戰場了吧。
“過江!”
一聲長喝,萬馬齊鳴,千匹良駒同時踏蹄,雄赳赳,氣昂昂,浩浩蕩蕩渡過鴨綠江。
又過了三天,遠遠的看到了義山漢軍的大營,遼東軍參政李淩親自出帳迎接。李淩是這次抗倭部隊的統領之一,山東總兵李鎬的侄子,仗著自己叔叔權勢過人,橫行霸道,遼東人民怨聲四起,尤其是住在這裏的女真人和高麗人,生活更加淒慘。
李淩身著明朝武將官服,騎著一匹紅瓔白馬,帶領數百護衛官兵,傲慢的站在駐軍總部前,看著漸漸走近的女真援軍。
烏爾托行至陣前,下馬行禮以示尊重,其後副將察貝魯及眾小隊長依次行禮見過。李淩卻仍然穩坐馬上,搖晃著那副肥胖的身軀,得意地看他們俯首稱臣,絲毫沒有去想他們行禮的對象究竟是誰。他特意看了看烏爾托,皺起了眉頭:一個大男人長這麼好看有屁用?像個女人似的,一定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頭腦空空成不了大事。
“建州衛正白旗部將軍,棟鄂氏烏爾托見過李大人。”
“將軍年少有為,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李淩捋著胡子不緊不慢的說,言語中不無得意。一個將軍要對小小的參軍稱呼大人,這小子眼光不錯,孺子可教也。
“李大人過獎,在下不過區區一個將軍,何足掛齒。”烏爾托應和著說道。
“將軍一路兵馬勞頓,先到營內休息一下如何?”李淩皮笑肉不笑。
“謝李大人。”烏爾托說完牽著馬向軍隊內部走去,經過李淩身邊時略有停頓,想說些什麼卻還是忍住了。月姬可是很不滿意李淩這種人,就這樣的蠢貨,憑借人多勢眾硬是逼退了東瀛的軍隊,輸得真不值!趁著沒人注意惡狠狠的瞪了李淩一眼,眼珠都要瞪出來了。
李淩手下有一名軍師名叫張括,甚是精明圓滑。他靠在李淩耳邊悄聲道:“參軍,要小心那個將軍和副官啊,恐怕來頭不小。”
李淩不屑地說:“荒蠻之地,有什麼可怕的?本參軍連努爾哈赤都不放在眼裏,何況是他們?不足為懼!”
“既然參軍執意如此,下官也無話可說。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啊!我們隻有兩千兵馬,萬一他們反撲,那我們不就……”
“知道了,本參軍會注意的。”李淩不耐煩地揮揮手,“隻要不給他們兵權不就成了?”馬頭一轉,退回營去。張括輕哼一聲,默默地跟上。
“喂,我們不是真的要在那種白癡手下打仗吧?”月姬四處查看過,沒有人偷聽,就開始發起牢騷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如今的朝廷,有真才實學的人畢竟是少數,連李如鬆李總兵都墮落了,更何況這些人渣!不過……”烏爾托略一沉思,“他身邊那個軍事需要堤防,雖然沒有說過話,但我的直覺認為他並不簡單。”
“要不要我把他處理掉?”月姬指了指衣服內的櫻落,“我對暗殺術可是很擅長。”
烏爾托微笑:“你總是沉不住氣。我們不是來鬧事的,無事生非更會惹人懷疑。”
“不用就算了,隨你。”月姬賭氣出帳,去找其他人比試武功去了。不一會兒,外麵響起了士兵的慘叫和哀號。
“不是不用,隻是時機未到啊。”烏爾托聽著喊殺聲,幽幽感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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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李淩設宴款待全體官兵,增加士氣,順便給烏爾托等人接風洗塵。按理說行軍打仗是不應該飲酒的,喝酒便是犯了軍規,但李淩不管那一套,能享受就不要錯過。古詩裏不是也這樣寫嗎: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今日不醉何日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