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李歡打電話的正是莊倩。李歡的診所離她的住處並不近,相反地,當初左孟刻意挑了離診所很遠的地方給莊倩找房子。但是左孟卻沒想到,莊倩反而因為李歡的診所離她生活的地方遠,對她可能造成的影響會小一點,也放心了許多。
於是第二天下午莊倩如約而至。她並不擔心左孟會找她,左孟都熬了一個通宵畫畫,白天肯定睡了——這個習慣,也曾經出現在莊子夢身上啊……
按照慣例,韋香途的下午都是在開著空調的樓上度過的。但是她前幾天在網上買了些東西。因為是加急的,送快遞的小哥也不顧暑熱,大中午送過來了。在韋香途下樓出門簽收的時候,正好碰到剛剛走過來的莊倩。
“你是……診所的護士嗎?”莊倩有些意外,跟她通電話的明明是個男生。
“我是李醫生的助理,也就是個打雜的。”韋香途笑笑,“聽你的口音,是廣西人?”
莊倩點點頭:“我跟李醫生預約過的……”
“哦,請進來吧。”韋香途溫和地道。
帶著莊倩進了診所,李歡便將莊倩帶到診療室,而韋香途則自己上了樓。診療室裏自然是有空調的,莊倩是坐出租車過來的,也沒有受多少熱氣影響。接過李歡遞給她的茶,她緩緩開口了:“李醫生,我最近覺得,自己眼前出現了幻覺——不,準確地說,是一種很不對勁的感覺。”
李歡溫和地問:“具體是怎麼樣的情況呢?”
“我懷疑我的……我的男朋友——他就是我以前認識的一個女生。”莊倩原本想說明自己是被“**”的,但是轉念一想,她根本不認為自己是被**的。左孟也隻是說替莊子夢“照顧”她。而且她……亂了亂了,她搖搖頭,抬手按按太陽穴,應該對醫生說實話吧?
“我其實是……事情其實是這樣。”她有些疲憊,語調也不複自然,“我原本在東莞的酒店裏打工,因為當初小小年紀就出去了,一個人闖蕩,又心高氣傲不甘心一輩子受窮,就墮落了——其實,我也不是很在意這個,我原本就隻喜歡女生,可是我喜歡的那個女生不喜歡我,而且她早已在十七歲那年死了。”
李歡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而且她是為另外一個女生死的。我在兩個月前回鄉去問過她的父親才知道的。她的父親說,她為朋友犧牲,是沒有遺憾的,叫我不要太掛念她……可是我一聽她是為某個女生而死,我就知道,因為那個女生,是她暗戀的人!”莊倩頓了頓,“而且她的父親,還有她的家人,表現得很奇怪,問我說她是不是有事情沒有兌現給我的……人都死了六年了,而且還是小孩子,能有什麼一定要實現的遺願啊!”
莊倩激動了起來,李歡聽著這個故事,心裏也不禁有一股奇怪的熟悉感——對,就是熟悉感,怎麼聽怎麼像莊子夢啊!但是作為心理醫生,他不得不和顏悅色地安慰道:“痛失女兒,家人肯定很傷心的。而且有些人比較直,講究信守諾言,你那位早逝的朋友既然是為了朋友逝世的,那麼她也肯定是個看重朋友的人,臨終前囑咐家人為她實現一些她或許已經忘記的諾言也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