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馬班如,泣血鏈如。
守則貞,行則大凶,不利女子。
解曰:人心莫測,天意無由。
這就是韋香途所得卦象的全部。準確地講,她並不是很明白全部的意思——如果知道了,她一定不會選擇遲一天再出去調查。
因為至少此刻陳書還活著,但是今夜,卻是決定她生死的一夜。
陳書在那一天早上,是毅然決然地離開了嚴洛川的。在被那些曾經的朋友和同學一陣奚落之後,她終於明白,要想堅持自己的意願,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如果她還是選擇了繼續學習,那麼她麵對的不僅是“不懂事”的批評,還有各種“不成器”“快結婚了還想當學生”的冷嘲熱諷。
——其實說白了,都還不是因為她家裏沒有錢,她自己也賺不到錢,她交的男朋友也不是高富帥的緣故。
這真是一個太現實的世界了。
那一天,她是在一氣之下,孑然一身就上了去廣州的火車,然後很快又後悔——可是她的驕傲和自尊卻不允許她回頭了。
於是她一個人,輾轉流離好幾年,直到今天。
不過這次來到上海,她卻隱隱有一種“似乎要有很大變化”的感覺——因為唐友蓮。
半個月前,在從火車上下來之後,她就看到了這個站在月台上的奇怪青年,和他身邊的外國女郎。那時候她並不甚在意。哪怕他們主動向她走了過來,她的反應也隻是是不是碰到了騙子或者票販子。
“陳書,你還記得我嗎?”
“我不認識你們,我也不叫陳書。”陳書冷然回答,心裏卻緊張了起來——這兩個人是誰?怎麼知道她的名字?
不管怎麼樣,先擺脫他們再說。哪怕真的是認識的人,又如何呢?那些所謂的同學、朋友、發小,還不都是這個鳥樣。真正能幫到她的,幾乎沒有。
——其實他們也沒想過要幫她,不是嗎?
“不認識沒關係,你什麼時候想重新認識我們,都可以來找我們。”那個外國女郎畫著濃得跟油畫一樣的妝,說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笑得像個人偶,“不過有些事情,我們必須告訴你……”
席倩的話,從那天起,就像一個冤魂,在她心頭縈繞。
“你天命孤絕,注定受萬般苦辱,貧賤憂慮,若不想辦法解脫,你接下來的日子,隻能是無盡的痛苦!”
而今天下午的夢中,她又夢到了那一個場景。
驀然驚醒,用力敲敲發悶的胸口,她卻還是感覺連呼吸都不太順暢。
或許真不該到這裏來的——自從下火車碰到那兩個奇奇怪怪的人,她就一直倒黴到現在,應聘差點進了雞窩,走在路上都被人當成小偷,而且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總感覺這棟樓裏麵的住戶,都在她背後對她指指點點……
最重要的是,錢也花的差不多了。
怎麼會花得那麼快,她來的時候,還拿著在廣州打工掙下的四千塊,火車票三百多,租房子的租金和押金一千三,然後接下來……
腦子裏有點混亂。
而最近……很多過去的事情,都莫名其妙湧上心頭,都是一些非常非常煩心的事情,甚至是一些幾乎給她留下了心理創傷的事情——小時候差點被鄰居玷汙,因為年幼喪母、父親忙碌而親情淡漠,上大學的時候因為和舍友衝突而斷然離開宿舍,為了買一部手機而被親生弟弟罵成母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