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3 / 3)

“所以這隻是娘親的第一步,”曹姽對東魏的來曆如數家珍:“適逢北漢攻破洛陽,俘虜晉帝,娘親借鮮卑之兵截擄意圖南渡的琅邪王氏、陳郡謝氏、陳郡袁氏及蘭陵蕭氏,並入建業,手刃時任揚州都督的琅邪王司馬睿。至此,流離的曹氏族人已在江左經營五十一年,終得司馬氏覆滅,扶助娘親登基稱帝。”

隻是曹致本為女兒身,坐穩這帝位實屬不易,她會一直需要自己,慕容傀沉吟半晌,方才又給曹姽蓋了被子:“好了,時辰不早,阿爺既然給你說了故事,你也要好好睡覺。”

曹姽看著麵前雖已快年近五十,卻依然如壯年人的父親,不由就想起他兩鬢斑白從遼東趕回來的模樣,怒斥自己為帝無德、為母不仁,敗壞了母親十數年的心血。

今朝再聽前事,隻覺得自己無臉再見父母。

她便鑽入被中,須臾又覺得不舍,看慕容傀並未離去,而是想看自己入睡,一時心底柔軟,便細著聲問道:“阿爺,你會永遠對阿奴這般好嗎?”

“會的,”慕容傀給她掖好被角:“隻要你永遠是阿爺的小公主。”

曹姽心中各種情緒翻湧,隻得暗暗放緩呼吸,聽到慕容傀離去才翻身坐起。

大虎、小虎見公主仍未睡著,連忙上前詢問是否身體不適,曹姽令她們二人退出內室,留自己清淨,一邊心憂阿爺可能此時已出台城,回燕王府探望高玉素那個賤人了,他怎麼可以放著母親不管?

這樣一想,曹姽越發不甘心,母親以女子身臨朝,乃是曠古的第一人,這樣的妻子該是全天下男人的夢想,可是父親身邊為何還要留著高玉素?

她身隨心動,稟著前世記憶,偷偷開啟了為帝後才知道的建業台城內的密道,密道久未經人使用,瀉出一股濃濃的黴味,令得曹姽手上的燭台火焰都動了幾動,險些滅了。

曹姽定定神,步下台階,按照方位往西邊岔道而去,第一個入口便直達顯陽殿的內殿,那裏果如之前的每一晚一樣都寂靜無人,讓曹姽不由恨得咬牙,但她仍然決定繼續碰碰運氣。

她便原路折返,又往南邊而去,那裏是整個台城的中樞,太極宮式乾殿,國家祭祀和議政的重要地方,兩側東堂和西堂更是軍機要地。曹姽曉得自己此行將極冒風險,卻仍挨不過心中不忿,她知自己勤政的母親這時必定還招了尚書台的俊才商議國事,父親有極大的可能不會出現在那裏。

曹姽小心地將燭台留在密道深處,借著映射而出的光線小心地走上出口的台階,將東堂內掩飾密道的圍屏推開些,這時“啪嗒”一下的響聲著實將她嚇了一跳,原來是一支紫毫小筆從金絲楠木的案台上滾下來,落在錦石地上畫出一道深深淺淺的墨跡。

慕容傀就站在案台前,高大磊落的身形幾乎將曹致嚴嚴實實地遮在身前,曹姽不敢探身看不分明,卻見母親腰間露出一角紅色心衣,隨著燭火的搖曳,那勾人的一角在玲瓏臍眼上一起一伏,似是重重衣物內有什麼東西正在拱動,登時讓曹姽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領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