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3 / 3)

嬌娘捧起綠盞的淺足圈口杯遞給曹姽,曹姽聞了聞又放下,嬌娘問道:“怎的不喝?莫非嫌棄奴家手藝不濟?”

“沫成華浮,煥如積雪,曄若春敷,不外如是。”曹姽擺擺手:“茶自巴蜀而來,卻是好物,不過某更愛喝酒。”

她端起那盞茶杯,卻是遞給了阿攬,那茶湯確是芳香逼人,阿攬便謝過,竟也不怕燙,一口倒進了嘴裏,嘖巴了幾下,發現這東西雖香,嚐在嘴裏卻沒什麼味兒,蔡玖在旁邊響亮地笑了聲。

“牛飲!”嬌娘斥道,隨即正色:“奴家與郎君有數麵之緣,還曾告誡郎君不要混跡此地。隻是君子亮直,行不柔僻,奈何又做章台之客?”

曹姽也不害臊,朝阿攬指了一下:“我隻是偷著出來,跟在他後頭見見世麵。”

嬌娘原本就覺得阿攬有些眼熟,隻是他不修邊幅,實在看不清頭臉。曹姽一說,嬌娘才確定這就是那個之前偶爾進出暗巷的大漢,不由就鄙薄了幾分。這陰差陽錯之事,誰又理得清,偏偏曹姽遇險之事也全因此發生,追究也無益,阿攬便目視前方,麵無表情。

這反應可忒無趣了,曹姽沒有了繼續逗弄的心思,便朝嬌娘作揖道:“某此番來,卻是要同女郎打探個消息。”

嬌娘來了興致,她本是市井生意人,又兼做些皮肉買賣,襄陽內大街巷尾乃至達官貴人在做什麼,來問她還就真問對了,她沒說同不同意,卻饒有興致地等著曹姽開口。

曹姽觀她,二十五六的年紀,長得算不上絕美,笑起來卻讓人可親,這是做生意的一大依仗。因慣於在男人中間周旋,她此刻隨意歪在坐席的扶手上,薄薄的衣料勾勒出成熟的曲線來,生生就帶出一種讓人想要一試的嫵媚。可偏眉宇間漾出堂而皇之的精明,讓你曉得她不是能夠隨意下手之人。

曹姽便不兜圈子直言道:“你這處地界,男子不分老幼貴賤,必定都要光顧。我隻想問你,公孫家的人來不來?”

“你問這個做什麼?”嬌娘馬上警覺:“我雖知道你在康樂公麵前是很要緊的人物,隻是戰事一觸即發,他不日就要離城。我今日幫了你,來日又有誰來庇護我呢?”

曹姽見她擔心的是這個,就知道隻需一個小小的承諾便能做成交易,便道:“你隻管放心,康公就算是暫離襄陽,也輪不到公孫泰平來做這裏的主,明日就有分曉。”

曹姽說話的表情很認真,嬌娘看著這個年紀尚輕的女郎,就能流露出這一份不下於康公老將般的自信來,不由就聽了她的話,她伸出兩支手指朝曹姽翻個麵比了比道:“公孫城守這幾年身子不爽利,除非是宴請,不然是不會光顧此地的,即便來了也不會叫人侍候。隻是他家郎君卻是此間常客,成了親也不見收斂,兩三日總能見到一回,每回出手也大方,大約就是這個數。”

“二十金,真好大手筆,蔡玖,三品城守一年俸祿竟有這許多嗎?”曹姽見蔡玖偷笑起來,曉得自己拿住了把柄,便致謝嬌娘:“如此多謝女郎,公孫家既有把柄,某豈有視而不見的道理。女郎盡管放心,公孫家在這襄陽,以後隻得做一隻聽話的狗。”

嬌娘將三人送至茶館樓下,五月的天櫻草開得正好,嬌娘突然就攤手折了一朵粉白的櫻草簪在曹姽鬢邊,她手腳飛快,蔡玖都來不及阻止,嬌娘卻還在一邊笑道:“好好一個美貌女郎,做什麼郎君打扮?”

這樣一朵花,讓曹姽的臉整個明媚起來,蔡玖隻好大呼小叫地趕緊把花兒侍弄下來。

回程的時候,阿攬朝賣女子冪蘺的店家多看了幾眼,正好都落在曹姽眼底。

“你想說什麼?趁早死心,”曹姽“咯咯”笑著:“本公主才不樂意戴那煩人的物事呢!”

作者有話要說:好看的妹子,男人都想把她藏起來~~~

古時候妹子出行所帶的遮蔽物,一個是帷帽,隻到脖子,如下圖示。還有一種是冪蘺,那個是從頭遮到膝蓋朝下的,整個人都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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