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太師寫信給義父是何意,就算王道之沒有告知,他也不放心曹姽去見劉熙。於他而言,為搏曹姽一笑,他甘於厲兵秣馬,傾城無悔;但劉熙顯然更有資本,康拓自己都不信,無家無國,誰可搏紅顏一笑?
曹致臨終前的質問,的確刺傷了康拓以為早已不存在的自尊,即使他自己不願意承認。
曹姽見他反倒怔楞著出神,殊為不解,便調皮地去碰碰康拓眨也不眨的眼皮,不料被康拓出手拿住,腳下一歪便倒在身旁那堆幹草上。這簡直是夜晚最難以啟齒的美夢成真,康拓想也未想,合身也覆了上去,曹姽雖按皇帝身份穿了大服,那衣服卻寬鬆至極,竟被人沿著大袖摸了進去。
中衣兩分,心衣一揭,便是一對倒扣玉碗、擁雪成峰。
曹姽低低喊了一聲,那聲兒卻是與先前不同,把個守在外頭的蔡玖差點叫得腿軟,他隻好一腳踹在來送衣服的小黃門的屁股上,把人打發走了。手裏提著沒法往裏送的衣服,心急如焚地踱步了十幾個來回,冒死往裏尖著嗓道:“陛下,陛下,聽蔡玖一言,天還沒黑,咱們回了大帳再……再……”
這話說下去,蔡玖都要打自己耳光了。
裏麵靜了一會兒,便聽到曹姽斷斷續續道:“你羞是不羞,青天白日的,快住手……”
康拓這會兒卻笑納了她的帕子,蓋在她臉上,悶聲道:“這樣看不見便不羞了……”
如此一來,曹姽隻好隨他動作,隻偏著頭道:“你可別後悔。”
果然摸進了裙裏,康拓手上一停,指尖動了動感觸到一分明顯的厚實,再抬頭看曹姽,小妖精不懷好意地朝他點點頭,康拓閉眼長歎一聲,滾到了一邊,曹姽立刻合攏了衣裳,得意道:“讓你亂來……”然後她看見那鼓鼓的一包,臉漲紅道:“怎麼成了這樣的?”
康拓拿手肘蒙著眼道:“看到你就這樣了。”
曹姽雖是羞澀,卻仍忍不住瞟了幾眼,耳後結結巴巴道:“咱們說點別的,譬如你從來沒有告訴我的事情,你幼年同你的母親的事情。”
果然這樣一說,康拓便些許冷靜下來,他半坐著道:“就是不說恐怕你也能猜到的,我母親是家~妓,我並不知自己父親是何人,自生下來便是主家的財產。而後北方戰亂,那家人南渡之後,我和母親便被輾轉買賣,母親死後,我便被賣到嶺南去了。”他盯著曹姽微笑:“而後路上便遇到了一個人……”
“就該多澆你幾盆水。”曹姽歪歪斜斜地把衣服穿好了,讓蔡玖進來,蔡玖自始至終低著頭一眼不敢多看,自己雖然淨了身的,隻是陛下那比晚霞還有豔麗的紅暈頰生和嬌喘微微,委實讓人消受不起。
蔡玖欲哭無淚道:“陛下,兩國夜宴,千萬不要遲了,咱們趕緊回去換衣服。”
好在天色已晚,一路上少人經過,要不東魏女帝和奉國將軍身上都是幹草屑的樣子被人看到,蔡玖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雖然本就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燭光下,劉熙一眼就看出了曹姽似是有哪裏同白日不一樣,如果說原先她即便不喜歡自己,但是她的注意力還是有幾分放在自己身上,那麼現在顯然一絲一毫都沒有剩下,自從那個麵生而高大的東魏武將也進入夜宴的大帳中,曹姽的眼睛裏就似乎什麼什麼都看不到了。
盲目,女人陷落在愛情裏的情態,劉熙常在後宮女子的臉上看到,特別是那些藤蔓般依附自己為生的女子。但這種表情不會出現在自己的母親羊太後身上,金蓮夫人也不曾,自然曹家的女人也不該。
他無可抑製地嫉妒起來,那個男人恐怕並不僅僅是個內寵而已。
那雙燦若琉璃的眼眸裏流瀉出來的春水般的柔情,仿佛要把兩國對峙的肅殺都一逕兒地軟化。二人並沒有如何眼神癡纏,但是每一次交彙,簡直連帳中的燭火都因此越發明亮了幾分。
劉熙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他一定是為此特意趕來的。康拓,一個奴隸出身的男人,即便入蜀地、平南越,帶著東魏大軍從洛陽全身而退,那又如何?他隻是曹姽的一杆槍罷了,怎麼和他劉熙比。
“陛下,隻是歌舞宴飲未必太無趣了,”劉熙褐色的雙眸裏閃動著不懷好意,若不是東魏的皇帝為女兒身,一群男人喝酒談事情,自然少不了女人助興,劉熙斜歪下去,衣襟敞開來:“這酒興熱度上來,朕實在想要發散一下。想那冰肌玉骨、雪膚花貌,自然沁涼可人、通澈心神,想必陛下不會不同意吧。”
劉熙想要女人陪酒,這要求雖難登大雅之堂,曹姽卻說不出有什麼不對。待到鶯鶯燕燕歡聲笑語,曹姽才知道劉熙安的什麼心,他是不是把整個後宮都搬過來了?非但自己身邊圍著兩個女人,凡是大帳中的男人,更是人人有份,就連康拓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