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招魂幡下(2 / 2)

曲隨心動,五音交錯不過都是彈奏者彼時心境的流露,而此時再奏《冀州亂》,少了殺伐下的意氣風發,多了感天地世人的那份悲憫。

直搗黃龍,一戰成名,這些輝煌的背後都要有多少妻離子散,有多少家破人亡。

身為帝王家武將,壽王從來沒有感覺開疆拓土夷平異族有什麼不妥,但真正親曆小家兒女如此的戰火際遇,何謂戰,何謂功,廟堂拜將,軒窗廝磨,這些水火不容的情景齊齊湧來,最後又擰成一股麻繩,遷延的無邊無際卻又分不清頭尾。

《冀州亂》,初時是戰亂,稍後是城亂,最終卻是心亂....

“嘭”的一聲,指隨心動,壽王錯亂的手指竟撚斷了瑤琴的一根弦,樂聲戛然而止,壽王卻在這片寧靜中茫然若失。

“戰為陽,和為陰;合為陽,分為陰;生為陽,死為陰;得為陽,舍為陰;天道如此歸元輪回,為萬年恒理,想你人族一生不過百年,經曆萬世中一個片段,是喜是悲都是天命吧。”

子時已到,狐髦站起身來,卷起那麵招魂幡,本就陰陽兩隔的壽王和胡仙兒又將人魂兩地。

“前輩既有法力借身還魂,可否重生仙兒再予本王?”

“魂靈不散則施法重生倒也不難,但這情愫分合卻是冥冥中自有天道,非法力能及。”

“本王手中雄兵百萬,若天道既是與人分離,那行些逆天之事卻又如何?”,兒女之情稍縱,王者霸氣便又再現。

狐髦卻是經萬年修行得道的老妖,盡管對壽王這種持強驕橫的做派心有不滿,但早已洗盡匹夫血勇之氣,仍舊緩緩道:“前方黑龍關前女媧娘娘已擺下五龍陣,人妖兩族宿怨既難以調和,怕是隻有刀槍頭上有個了斷了。”

狐髦轉身將走,卻又回頭問道:“你的伏兵為何還不發動?”

“前輩蓋世英雄,豈能受凡兵加身?他日戰場相見,本王當親自迎戰”,顯然,壽王對狐髦有著英雄相惜的尊敬,但這在狐髦看來不以為然。

“老夫一生厭倦殺伐,不過山間一位修行者,但人族數萬年來已將妖族從中原膏腴之地趕到這北冥苦寒之所,現在又再動刀兵,追至世間妖眾這最後棲身之所趕盡殺絕,如妖族最後存亡關頭,老夫也就無法再作壁上觀,隻能為族挺身而出。”

狐髦亮出了自己的底線,雖然對人族和壽王有很強的淵源和好感,但畢竟是妖族一員,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妖族在征伐下土崩瓦解,自此消亡。

狐髦離開的背影很從容,這種萬年沉澱下來的淡定本身就是一種強大的氣場,強大到壽王不得不對心目中英雄的概念進行重新定義。

他日戰場相見自己是否有把握戰勝這萬般皆空卻又毫無破綻的背影?

這一切的思緒,隨著狐髦的離開而漸漸遠去,子時陰氣最盛,偏偏又是陽氣開始發生的時候,陽為戰,逐漸彌散聚攏的戰氣又開始凝集,最終形成了一隻箭頭,指向遠處的黑龍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