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14(1 / 3)

第十三章

下了車,我好象走進了之前的一個夢境,那天薛兵天就在這裏一臉壞笑地讓我看“雪天舍”三個字,讓我分不清心裏澎湃著的是感動還是愛情。今天站在這裏,我心裏蕩漾的隻有遙遠的溫暖和偷藏了違禁品那種偷偷摸摸的得意。

“汪汪汪!”幾聲響這地狗叫喚來此起彼伏地應和聲,雪天舍顯得生機昂然。一路上我一直擔著心,生怕來到這裏看到一片放棄的破敗與凋零,現在看來,雪天舍一切無恙,不知道為什麼,我鬆了一口氣,我想知道的就是這麼多。正想轉身走,突然豆大的雨點毫無預兆地砸了下來,打在臉上生疼。沒辦法,我一麵抱頭就往裏麵跑,一麵後悔剛才沒聽那個司機關於就快下雨的警告,以為白天晴得那麼爽朗沒有理由這麼快會下雨。跑到留觀室門口的時候我已經淋得象隻落湯雞了。留觀室裏燈火通明,顯然有人在,但是我不想敲門進去。我不想讓人看到我,給薛兵天知道我來過,怪沒意思的。

看那雨勢不象會很快停的樣子,我百無聊奈地把頭往玻璃窗裏看過去,心髒突然狂跳了起來,裏麵那個正在分狗糧的那個人正正是薛兵天。

理智告訴我快點離開,打狗隊與韓雪不得入內,可是我卻有種落水的無力,就是邁不開腿。

再看一眼,隻是再看一眼就走——我跟自己保證。於是又悄悄把眼睛放在玻璃上,薛兵天對每一分狗糧的份量態度非常嚴謹,那樣嚴肅的表情在他臉上極其罕見,不象在稱狗糧,倒象在稱金沙。

終於,我明白了,有一個人對於我來講,成為了生命中除了錢之外另一個重要的理由,我要留住他。這個念頭一旦清晰,我就象得了熱病一樣興奮得不能自製,“忽”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你確定?”這個問題我問了自己三遍,在得到都是肯定的答複之後,我開始急切地盼望天亮。

要找到薛董還真不容易,我留了口信告訴他了四個字“交易取消”,差不多一個星期之後才有機會站在他的麵前。

“韓小姐,你不守信用。”薛董嚴曆的模樣很有些令人膽寒,“本來我以為你是一個值得尊重的交易對象。”

“對不起。”我也對自己的出爾反爾感覺很愧疚,“開始我以為我夠資格跟你交易,可是後來我才發現,我沒有東西可以賣給你。”

“什麼意思?”薛董麵無表情,眼睛卻變得非常陰戾。奇怪我居然可以如此坦然地注視著它們。

“我的意思您明白——我打算毀約。”我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樣,覺得自己象極了無賴。

“做為一個父親,我想問你一句:你是真的這麼愛薛兵天嗎?”

“我不知道。”我很苦惱,怎麼人人都問我這個問題。

“那你為什麼這麼做?”薛董的眉毛高高地挑了起來。

“因為我發現隻能在一邊旁觀他的生活會讓我很難過。”

“你實再是一個貪心的小姑娘,太貪心了。你的作法讓我很不高興。”其實這一點不用他說我也看出來了,“聽說那個叫‘槍花’的項目你們經營得很不錯,但是我希望你明白,那筆基金僅僅隻是一個開始。如果你以為做生意總是這麼順風順水那你就錯了,商場上的大風大浪你還沒有真正見識過,花無百日紅呀。而且,對於一人沒有商業信用的人來說,後果是更嚴重的。”

我立刻就反應過來薛董的言下之意,馬上接口說:“這個項目不是我個人的,而是屬於一個團隊的。您可以對我個人采取任何打擊手段,但是請您不要打擊這個項目,而且我完全可以離開那裏。”

“你看看,隻幾句話你就把自己的弱點暴露出來了,我真的很懷疑你這麼沉不住氣的人領導的團隊的抗打擊能力。而且你認為既然我抓住了你的弱點,還會這麼輕易地放棄嗎?別忘了,我是一個商人。”

什麼意思?這算是威脅嗎?雖然明知自己理虧,可是我還是被薛董語氣裏對“槍花”的輕蔑給激怒了:“我無意向您解釋這個項目對於我們的意義,因為對於在商場上已近幕年的您來說這樣年輕與充滿生機的商業理想是無法想象的。可是如果您因為我個人的問題而一意狐行要在這個項目上給予任何打擊的話,我的回答隻有四個字:奉陪到底。”

“哦——”薛董的眼睛眯了起來,語意不明的哦字尾音拉得長長的,聽得我毛孔裏全是颼颼的小風兒。

“你專門來告訴我這件事?”

“對。”

“你以為這就表示了對我的尊重了嗎?”

“當然不。隻不過在你祝福我們之前我是不會去見薛兵天的。”

薛董意外地望住我沒出聲,那眼光活象望著一個擅自離院的精神病人。

“之前一直是薛兵天在不停地努力讓我們靠得更近,可是我做的隻是一直不停地傷害他。當是報應吧,這次我會用我所有的力量去牽回他的手,而且不讓他再受到傷害——包括你們可能給他的壓力。”

“你就不怕這段時間我們家天與改變心意?”

“怕,不過如果真是這樣,就當作是上天對我的懲罰吧,因為我太貪心了。”

回到辦公室坐下,我連喝了三杯滾燙的白開水,可是後脊梁還是冷螋螋的。我重新整理了一下剛才跟薛董的談話,決定馬上召急幾個高層開會。

“各位,”我很內疚地說:“我們公司因為我個人的原因將會遭遇到一場前所未有的挑戰。我很報歉因為我給這個項目帶來了這樣的危機。好在項目前期我們的營運狀況還不錯,所以,如果在座諸位有誰想離開的話,可以在今天之內去財務部領取十萬元,然後辦理離職手續。”

會議室裏意外地安靜了一下,張鳴出聲問:“你做的事犯法嗎?”

“不犯法,起碼沒有挪用公款去賭博,也不會給基地組織開培訓班。”

“這次打擊的後果會有多嚴重?”

“可能會令項目隨時夭折,在座儲位血本無歸。”我語氣很堅定,不希望一絲的遲疑會給這大家帶來任何不切實際地幻想餘地。

“我留下。”張鳴毫不遲疑地說。

“我也不走。”陳目壞壞地笑著說,“老大是實力派,跟著你我心裏有底。”

“注:是偶像兼實力派。”我快快地補充。會議室裏沉悶的空氣有些輕鬆起來,最後的結果沒有一個人要離開,FIONA猶豫了一下也不肯走了。

“謝謝大家。”我說了這一句話之後起身離開了會議室,沒有人看著我眼角晃動的淚,在一個拐彎,它終於搖落了下來.

雖然有了準備,可是薛董的動作實再是太快,而且又狠又準。就在會議第二天早上,當陳目麵色蒼白推開我的辦公室門的時候,我想起了小學的語文課本上的一句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頭兒,那個客戶投訴我們的花用了化學用品導致過敏性中毒的事不知道怎麼給捅到媒體了!總機的電話現在快給打爆了!”

“不是已經跟他簽了調解同意書了嗎?”我問陳目。雖然有足夠的把握我們的花是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如果把紛爭放到台麵上再加上一輪鑒定下來費時費事,到最後我們最多告他敲詐,滿打滿算也就是行政拘留,連刑事罪都夠不上,可是對於我們來說必然會影響公司業務和聲譽,所以雖然有些顧慮,但在征得其他人的同意後,當時我沒有將這件事循正規途徑解決,隻是對那個明顯是來敲竹杠的男人在口頭恐嚇了一番,然後讓他簽了一張調解同意書之後走人。

“我剛剛去找了,那份同意書不見了?”

“你通知各大媒體,我們明天下午兩點開記招,地點就在旁邊的酒店西餐廳。”陳目有點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訂在西餐廳,我卻沒功夫跟他解釋了,我隻感覺到腦子因為高速運轉而漸漸發熱。

接下來我一刻不停地布置起來,因為明天下午兩點距離現在留給我的時間並不充餘,而我要做的事真可謂千頭萬緒,但最急的卻是找到那個來投訴的叫麥莊的男人並且盡可能地起他的底,我深信這種人幹這種事不可能隻此一次,他的背景資料一定好看得不得了,隻要搞到這樣的資料我們就可謂勝券在握了。可是這件事做起來卻最讓我頭大。因為有關這個男人的所有一切資料包括姓名、聯絡方式仿佛就象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全都消失不見了!FIONA把全部的檔案櫃都翻了個底朝天,所有的文件都在,唯獨不見了我們要找的這一份。我見不得小姑娘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所以在她扔下手頭最後一份文件準備掏紙巾之前拔腿就閃。

記招如期召開,來的媒體比我們預料的還要多,搞到我們不得不臨時增加了很多料理和酒水。

第一招,我拿出了由市環保局發的花場綠色環保種植戶的證書以及種植過程中使用所有肥料的清單,大部分媒體對此嗤之以鼻,也是,這年頭掛著羊頭賣兔子肉的多了去了,更何況不管是關係還是錢,隻有隨便有其中任意一樣,這類證書就可以論斤買回來。意料中事。

第二招,我看了一眼條桌上的自助料理,所剩無幾了,不由微微笑了一下:“各位,如果大家對我們產品的環保質量還有任何疑慮的話,現在也晚了。因為各位剛剛取食的料理全部是用我們的產品鮮花做的。”

“轟!”西餐廳裏一下子炸了鍋。我不理會各人的反應,向工作人員示意,廳裏的燈一下子熄了,實景拍攝的花場立刻出現在投影幕上。趁著大家一楞之下短暫地安靜,我拿著話筒在一邊介紹:“這條短片拍攝了我們的產品鮮花在花場種植、采摘以及運送至酒店進行加工做成料理的全過程。拍攝這條短片的省電視台新聞部的記者也在現場,如果各位對其可信度有任何懷疑的話大可以向他們五位求證。我在這裏要說的是,如果各位進食之後出現任何不適,請保留您的證物,隻要一經權威機構化驗證明確係今天的食物造成的,我們公司願意進行任何方式的不限額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