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17(3 / 3)

我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可是這個男人是誰呢?同病相憐?一年時間,也是失婚男人……MICHAEL!我恍然,但是旋又不解:“那你為什麼還要幫我?”

“你以為拿錢出來的真的是孫總?”楊少華的語氣非常不滿,“因為他不想讓你知道是他在暗中出力,所以才兜了那麼大一個圈子,至於我,不過是個臨時演員。幫你?如果可以,我情願你被打下十八層地獄。”MICHAEL居然為了我肯改變公私絕不混為一談的原則,說不感動那就是在騙人了。

“那你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麼?”對於眼前這個女人我還是吃不透。

“我隻是來告訴你,你的債主不是我,如此而已。被不喜歡的人感恩戴德會讓我消化不良。”說完,楊少華站起來拍拍衣服:“好了,話說完了,我要走了。”

“那我就不說謝謝了,免得影響你的好胃口。”我殷勤地為這位捉摸不透的女士拉開辦公室的門。

在位子上坐了好一會兒我才說服自己拿起電話。MICHAEL的是個大人情,我沒想好怎麼還,但是應該多謝的我不能不說。

“你好,MICHAEL,是我。你在忙嗎?如果忙我等會兒再打過來。”我聽到那邊的背景聲音有些複雜,習慣性地趕緊想收線。

“韓雪?!不,我不忙!什麼事?”

“哦,我想說,謝謝你。”

“謝謝我?不,要說謝謝的是我。你不知道能給接到你的電話我有多高興。”

這個世界真是奇怪,想當初,打一次電話給他我總要思想鬥爭半天,生怕打過去的時候他不方便,甚或給他帶來什麼麻煩。如果電話那邊的回答尚算溫柔,揪著的心方才放下來,如果對麵有一絲不耐煩,趕緊自覺收線並且擔驚受怕,不知道這個電話是否會給對方造成困撓。這樣戰戰兢兢的心情相信每一個自詡被愛情擊中心髒的第三者都是頗有體會的。可是現在心平如鏡地打了電話過去,對方的興奮卻從電話線裏都聽得出來。愛情裏的男女關係好象總是翹翹板的關係,平衡是永遠無法祈及的理想。

正說著,手機趁熱鬧似的,也響起來。一看,是家裏的電話,我隻好對MICHAEL說:“你HOLD住線等等我,我聽個電話。”接通手機,是老哥。說了幾句話,我的腦袋“嗡”的一聲,後麵的話就再也聽不清楚了,來來去去隻有幾個詞糾纏在一起,卻沒辦法組成一句完整話:老爸,胃癌,晚期……

我用最快的速度訂了機票,跟公司的同事交接了公事,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把所有的積蓄全部分別轉到兩張卡上,以防萬一其中一張卡失磁還有另外一張可以後備使用。我很清楚當疾病襲來的時候,最有效的治療手段隻有一個,那就是錢。

做這一切的時候,我冷靜得象在安排一場商務談判。這樣的時刻我不能混亂,我是老爸嘴裏那個讓他驕傲的女兒,所以,我隻能做讓他一直驕傲下去的事。

不知道為什麼,一路上我的心裏一點悲傷的感覺都沒有,隻是在心裏謀算著有沒有什麼關係可以搭到,以便幫老爸詢問更詳盡的病情或者安排轉院,還有,帶的錢夠用到什麼時候。

所以下飛機,見到嫂子紅腫著眼睛在秋風裏等我時,不由得心生愧意。但是,仔細想想我真的沒有辦法難過起來。老爸此刻又沒到無藥可治的地步,我為什麼要悲傷?不如出力去找最佳的治療方案。

可是當我推開病房門的時候,我才知道嫂子難過的原因,身高一米七三的老爸瘦得皮包骨頭,躺在白色的病床上連臉頰都窩出骨頭的形狀,頭發因為做化療的原因全部剃光了,樣子變得好怪,臉色是一種沒見過的灰黃色,隻是那對眼睛仍然亮晶晶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居然能夠笑著叫了老爸一聲,甚至聲音裏一點些微的不穩都沒有。嫂子看了我一眼,眼神頗為複雜。我沒管,走了過去,抓住老爸的手,很暖,我放下些心來。

“妹妹也回來了?好,好,好。”老爸連說了三個好,抓住我的手使勁兒捏了捏,但是隻一下,就沒有力氣再握緊了。

看床頭的輸液架上一大袋乳白色的東西,我扭頭看了看嫂子,嫂子解釋說:“老爸做了胃全切以後,很多營養靠這個營養液。”

“喲,輸上營養液了?您可夠腐敗的哈。入黨的時候一口咬死自己的成分是小職員,人家以前的地主病了也就最多吃兩口蓮子湯而已,您這小職員一點兒病連營養液都吊上了。”我忿忿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