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前麵不遠處那道門就算進了皇宮了,孔不二不怎麼喜歡坐馬車,以往他都是騎馬,大街上一路奔跑而過,往往身後有一隊人罵他橫衝真撞。
老爹說,娶了妻也算成大人了,得改改形象,皇帝召見,一大早就給他準備了馬車,不停叮囑要斯文,惹得一旁的傻瓜大哥,一陣嘲笑。
“斯文?”他哼了哼,同時自車外嗅到一股香氣,忙伸出頭去看,果真是那買桂花糕的老婦,“停車!”他忙喊。
那老婦做的桂花糕可算是一絕,尤勝皇宮裏的廚子,他偷帶過幾塊給皇帝,皇帝也讚不絕口,派人來尋卻不見了蹤影,如今一月多不見,竟忽然出現了。
“替我拿個十包,”他扔了錠銀子在老婦的擔子上。
老婦竟然認得他,笑道:“少年郎,是你啊,可惜隻剩三包了,對不住。”說著彎腰自擔中取了三包給他。
她彎腰時孔不二才看到她頭上戴的白花,原來是家裏死了人,不過怎麼要一個月這麼長?
“婆婆,你一個月都跑去哪裏了,我可想著你的桂花糕。”接過老婦遞來的桂花糕他隨口問道。
“回了次家鄉,家裏有點事,”老婦這樣說著,臉上竟沒有什麼難過的表情,仍是在笑,孔不二正自納悶,那老婦遞找錢過來。
正想說不用了,卻看到那一堆碎銀裏同時夾了張紅色的紙:“那是什麼?”他抽了那紙過來看。
上麵是細毛筆畫的符,很是怪異。
“那是我從家鄉紅衣社裏求來的符,信紅衣者得永生,得富貴,少年郎,我看你常光顧我生意,所以送你一枚,保佑你全家平安。”老婦興致勃勃說道。
“紅衣社?”孔不二盯著那符,隻覺得說不出的怪異,衝老婦道,“那是什麼東西?”
“是救苦救難的神仙,幫助我們百姓脫離苦海,讓死者歸向永生世界,我丈夫就是去了那裏,少年郎,你……。”她正想往下說,忽然看到孔不二身後走過的幾個官差,便迅速閉口不言。
孔不二看到她的反應,心裏更覺得古怪,而那老婦低頭開始整理擔子。
“少年郎,紅衣神明保佑你。”匆匆整理完,她挑起擔子道,然後轉過身,走了。
孔不二看她走遠,又看看手中的紅紙。
“什麼玩意兒。”半晌他說了一句,隨手將那紅紙扔在地上,走了幾步又回身撿起,放在懷中,這才上車去。
皇帝一身紅衣,坐在禦花園中的亭中眯著眼看園中的花團緊簇,他的樣貌沒有蕭延那般俊俏,卻自有一派威儀。
孔不二有時候會偷偷看幾眼這個與自己從小玩到大的君王,似乎還是那個小小的人兒,轉眼卻已不敢直視了,雖然他對自己仍是這副態度,但自從他做了皇帝後,自己再也不敢與他平起平坐,就像現在,他坐著,自己是站著的。
而很明顯的一點,以前平起平坐的兩個人,現在自己這樣站著,這位皇帝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所以老爹的話有些道理,人成了皇帝就不再是人了。
不過他依然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即使是站著的,也是倚著亭柱,站沒站相。
“縣令啊?”他抓著頭,很不滿意的樣子,以為皇帝會封他個大官,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卻隻是個縣令,不過七品,與老爹的一品,大哥的三品差很多呢。
“是不是嫌官小?”皇帝怎會不知道他的想法,輕笑了一下,道,“你是不是在拿你爹和你大哥的官職做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