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蓮香,穿過厚重的帳子,斷斷續續的送入她鼻端,沁人心脾,也讓她迷失。不論這個人多奇怪或者與眾不同,有著這種味道,還有這種安靜,她願意他一直就這麼坐著,陪著。是的,黛玉一動不動,唯恐這難得的美夢驚醒,她就再也觸摸不到了。
溫暖的心,化開眼裏的冰,漸漸的,眼睛有些濕潤起來。
在落淚的瞬間,黛玉忽然明白過來,這,似乎是個男人,坐在她跟前。可為什麼,有著與別的臭男人完全不同的感覺?不是寶玉那種不知所措,也不是鏈二哥那種風流輕佻,更不是舅舅那種漠然勢利刻板。憑感覺,她知道,原來,男人也有香的。緊咬著嘴唇,任憑眼淚滑落,不知道這將死的瞬間,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聽見黛玉輕輕的吸溜,佛爺知道,她已經醒過來了。想了一下,趕緊致歉道:“對不起,姑娘的手太涼,唯恐診斷效果不對。如有冒犯之處,還請姑娘見諒。”雖然她什麼都沒說,不過這麼做是有違禮教的,佛爺先把話說出來,免得她此後想起來心裏不痛快。穿過園子,來到瀟湘館,直到握住她手的瞬間,佛爺已經知道,他不用再找了,這就是他的心上人。
靜候片刻,見黛玉沒有回音,佛爺托著她手的那隻手沒動,而是將捂著她手的那隻手挪開,趕緊給她號脈。
聽見他恭敬又不乏歉意的話,黛玉的淚流的更多,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要在這個完全陌生的人麵前流淚,而且,似乎不由自主的就想聽從他的安排。忽然又覺得奇怪,她好久沒有這麼多淚了,為什麼,今天竟然會有這麼多?
靜靜的,聽著她的心跳,聽著她的抽泣,摸著她的心頭,摸著她的情絲。
“治病要看緣分,姑娘的心病,我隻能開方子配藥,但是好不好,還得姑娘自己拿捏。如果姑娘不嫌棄,就聽我胡亂說幾句,怎麼樣?”佛爺號完脈,又拉著黛玉的手心手背還有指甲都好好看了看,又將手指頭按在她指頭上,輕輕的給她揉捏著少商少衝等穴位,一邊兒觸摸著她的心跳。
微妙的心的交流,通過指尖,更為細膩和深切。他按捺住心頭的激動和殷切期盼,要一點點的滲入她心中去。她不知所措,雖然覺得於理不合,可又實在不想推辭。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心動,也讓她心痛,終於能痛快的哭出來。淚濕沾巾的時候,她感覺渾身無力。
“玉兒,別哭,聽我慢慢說,好嗎?我在這裏的時間不多,但你的身子要緊,等聽我說完,再慢慢說,好不好?”感受到她的一絲無奈,他有些心疼。不過她這樣一個女子,怎麼會有那麼勉強之事?還是把話說清楚,免得胡亂猜,反而傷心。不知道為什麼,隻想這麼叫她,叫出口的時候,佛爺自己都遲疑了一下。
“你是哪裏來的……”黛玉勉強想出一句來,想憤慨的表示一下,可又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庸醫?混蛋?妖道?銀棍?……平時那麼伶牙俐齒的,這一病連罵人都不會了。
“我叫老錯,想罵我什麼呢?我說句話,姑娘別不信,我可是在聖母湖見過姑娘的,姑娘以前的形貌和現在的我都見過。而且,這病也不要緊。除了心病之外,還有一項最要緊的,還望姑娘恕罪。我想看看姑娘的金麵,以便對症下藥,還望姑娘允準。”見黛玉罵不出來,急得勾著手指想攥個拳頭發急,或者想打人,佛爺忽然笑了一下,又趕緊說事兒。
“你看病囉嗦的很,我有沒有心病,關你什麼事兒!讓我死去好了。”黛玉憤憤的說道。不過聲音很輕,氣力不夠,而且這麼一長句說完,就喘的厲害。
“病成這樣,還這麼厲害做什麼。我治病救人,做什麼讓你去死?乖乖的聽話,讓我看看,或者先告訴你一句,有人下手要你的命,如果你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走了,豈不是讓人家遂了願?我斷續聽說去年有個丫頭,長的很像你,病了一場死了,被人說是女兒癆。玉兒不想落下這麼難聽的名聲吧?”知道黛玉的急氣性,又自重,佛爺對症下藥,開出第一個方子。
“你?說的是晴雯?”黛玉果真停下來,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