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鬧騰的時候覺得她不懂事兒,胡攪蠻纏;這會兒不鬧了,就知道她病的有多厲害了。還望佛爺能給好好看看,疏導疏導。”皇太後還是擔心愛女,不放心。
既如此,佛爺也不好推辭,隨著太上皇皇太後往大明宮而來,震住多少宮女太監,在背後引頸相望。蘭林殿內,好個美酒鬱金香,玉碗琥珀光!這時節殿內竟然一陣花香撲鼻而來,牆角的梅花,庭中的迎春,窗下的水仙,各自綻放著自己的色彩,一片春意黯然。
佛爺略微轉眼打量了一下,便隨著皇太後到了正殿,早有太監通稟皇太後帶著神醫來了。公主吃了一驚,沒想到這種情形下會見到佛爺,想起自己形容憔悴,忽然對水月道:“你告訴母後,我沒事兒,不要神醫看。”
“回公主,神醫醫術高明,公主讓他看看,沒準兒就好了。而且公主的心思奴婢略微明白二分,這日夜盼著的不就是他嗎,如今真個來了,如何又不見?日後若是想見,隻怕又不得機會了。如此豈不是要後悔?”水月勸道。
“可我這個樣子怎麼見他?”公主心下還是想見的。
“回公主,但凡看病,不過將手給他把個脈,又不見人,公主擔心什麼?”水月勸道。
聽得如此,公主有些放心又有些微失望,不過總算不用抗旨了。
佛爺隨皇太後進到公主寢室,號了脈,心下已經了然。想了半天,才開了個方子,遞給皇太後道:“如果皇太後相信我,就把這個給她,餓上兩日,然後慢慢的吃點兒東西,就該好了。如果不信,我也沒別的法子。”皇太後打開來一看,寫得是:
第一不見最好
免得神魂顛倒
第二不熟最好
免得相思縈繞
佛爺開完那個方子,又交代幾句,便辭了皇太後而去,也不顧皇太後目瞪口呆。
次日一早,戴德依舊一大早的來,還帶著頂八抬大轎。要說也不違製,佛國至尊,雖說初附,尊享親王禮遇也無不可。大概大皇帝在敬重之外,也是別有用心吧。
佛爺心下惦記著黛玉病又加重的事兒,對這些都不大在意,反而想著如何設法看看黛玉。賈府如今已經忙作一團,過幾日就該寶玉迎親了,上下布置的錦繡繁華,是誰在這百忙之際還這麼惦記著黛玉呢?佛爺實在沒頭緒。
轎子來到寧榮街,北靜王的轎子也到了。寧國府中門大開,賈府上下皆盛裝朝服迎接在門外。另有些世交,也陸續前來,見賈府這等架勢,忙往一旁讓開,悄悄兒進去自便。
進了儀門北靜王和佛爺才下轎,賈赦帶著賈府眾人及到來的官客重又以大禮見過,正待敘寒溫,抬頭見北靜郡王對佛爺極其恭敬,才恭敬客氣的引著二位尊客在前,往正堂而去。裏麵香茶已經煮好,席麵也已經設下,隻待貴客一到,即可開席。
入座之時,北靜王客氣三讓佛爺,賈赦等才不至十分為難。而且佛爺上次來過,這次又是戴德和曲折等前呼後擁進來的,又是坐的八抬大轎,雖然沒請他,也顧不得了。賈府眾人幹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姑且當真佛供著。寶玉位份太低,隻能遠遠的看著好奇,心裏卻十分感激,想起黛玉之前轉好了,很是想致謝一番,卻隻能靜候良機。
其他人摸不著頭腦也瞎猜。有的見佛爺氣度容貌穿著排場,如果不是宮裏的貴人,就是皇上的紅人。也有一兩個猜測此事可能跟賈府有些幹係,這種緊要關頭出現這麼個人,弄不清楚是喜是憂。幸好賈府眾人正喜在眉梢,也懶得多擔憂。
一盅茶後,北靜王道:“素聞貴府大觀園巧奪天工、世所罕見,不知可否一觀?”
“此乃蔭生之幸,隻是今日家母正在宴客,且園中尚有幾位姑娘住著,怕忙亂之中多有不便,不知可否改日?蔭生定當設下酒席賠罪,另請王爺賞玩。”賈赦忙起身回道。
“這倒是不礙,今日正好想起,不過隨便轉轉。如果不便就算了,想來娘娘禦幸過的,小王也不好涉足。”北靜王笑道,一邊兒又拿眼睛看佛爺,似乎有些無奈。
“王爺客氣了,如此豈不是折殺蔭生了?既然王爺有此雅興,還請稍待片刻,蔭生去通稟安頓一番,還請王爺見諒。”見北靜王如此神情模樣兒,又見佛爺有些不大樂意的意思,賈珍趕緊搭話,又一邊兒遣人四處通知,一邊兒讓賈蓉去給賈母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