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瀟湘館救人(1 / 2)

且說賈珍提及園中的幾位姑娘,佛爺心下惦記著黛玉,還有她的病,一時間著急起來,恨不能立時便見到她。但又拘於俗禮,不敢造次。

北靜王與眾位取笑一番,見佛爺對別事皆不在意,便趁更衣的空當離了眾人,邀請佛爺出了省親別墅,遊覽起來。別個有酒有戲,樂得開懷,又兼隔著名分地位,不敢過於親厚,也不好緊跟著北靜王和佛爺,更有那礙於北靜王和佛爺在座拘謹的,大有巴不得他們早早離去之意,如此各得其所,也好。

佛爺心下著急,出了別墅,照著進門的方位,西邊諸多景致也不顧上了,信步往東邊而來,準備隨便遊覽一番,敷衍眾人,再盡快找個適當的借口去看黛玉。

沿著省親別墅後麵柳堤,先來至蘅蕪院。隻見一所清涼瓦舍,一色水磨磚牆,清瓦花堵映著白雪紅日,格外出脫。眾人打量了一下,便步入門來。迎麵突出一個插天的大玲瓏山石,四麵群繞各式石塊,把裏麵所有房屋悉皆遮住,而且一株花木也無。隻見許多異草:或有牽藤的,或有引蔓的,或垂山巔,或穿石隙,甚至垂簷繞柱,縈砌盤階。粗藤老根在覆雪之下露出來,宛如滄桑的老人,倔強的要表露自己的存在。

可惜如今冬日,諸般異草如藤蘿薜荔、杜若蘅蕪等,都枯敗掩蓋在白雪之下,故而並無多少可看的。隻見兩邊俱是超手遊廊,順著遊廊步入,便是上麵五間清廈連著卷棚。四麵出廊,綠窗油壁,比別處清雅不同。佛爺和北靜王正待進去瞧瞧,隻見門已經上了鎖,窗上也落滿了灰,想來空置有些日子了。

賈珍忙道:“這裏原是薛姨媽家大姑娘的住處,因姨媽家裏有事,故而去年早些時候就搬出去住了。如今園子裏地方大,空閑的也多,難免有些收拾不過來。後因娘娘賜婚,準備配給寶玉的,便是她。薛大姑娘知書達禮、大方穩重,上下無不稱讚,如今親上加親,也是一樁美事。既然今日神醫到此,不如省了帖子,過幾日來喝碗薄酒,如何?”

“薛大姑娘芳名遠播,都中人盡皆知,與寶玉倒是登對。錯兄不如來一趟,與小王做個伴,如何?”北靜王點頭道,言辭溫婉,大概也算是為冒然入園賠禮。

“這可還得看太上皇的意思,前些日子忙著過年,將經文撂下有些日子了,隻怕最近幾日便要召見,到時候隻怕分不開身。”見佛爺遲疑煩難,戴德趕緊解圍道。畢竟佛爺和宮中的關係外人不知,如此唬唬人倒也不錯。

賈珍見戴德開口,佛爺點頭,也不好勉強,心下卻將對佛爺的敬畏之心增了三分,唯恐他真是宮中貴客、太上皇紅人,隻怕也得罪不起,隻得恭敬的領著眾人出來,略過此事不提。

出的門來,度過柳樹下一個折帶朱欄板橋,隻見東北方向一座大山,蒼鬆青翠,白雪皚皚,雖是堆砌,但也不乏雄渾巍峨之氣。隻是佛爺並無多少心情,北靜王礙於賈珍,且與佛爺到底不甚熟悉,也不好多言,不過略微觀賞一番,便經過寥汀花漵往紅香圃而來。

紅香圃不過花枝樹幹,也不見什麼紅的也不聞什麼香的,眾位也不停留,一徑往稻香村而來,但見倏爾青山斜阻,不見真容。轉過山懷中,隱隱露出一帶黃泥築就矮牆,牆頭皆用稻莖掩護,裏麵數楹茅屋。外麵卻是桑、榆、槿、柘,隨其曲折,編就兩溜青籬。籬外山坡之下,有一土井,旁有桔槔轆轤之屬。下麵分畦列畝,樹梢頭高挑著一個酒幌子,一派田舍家風,樸拙自然。眾人皆讚不絕口,又心下別有所思。

正待進園去,賈珍忙笑攔道:“王爺和神醫見諒,此處乃是蔭生愚弟孀妻所居,多有不便,還請王爺移架別處賞玩,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既然有人,也是在理,眾位便趕緊退出來,準備走。剛走沒兩步,卻見一個大丫頭劈頭蓋臉匆忙跑來,臉帶淚痕,連避諱都忘了。

賈珍忙喝住道:“你是誰的丫頭,這麼不知規矩,今日園中有客,難道沒通知你們嗎?”

佛爺心頭一動,拉著她吃驚的道:“雪雁,你忙著跑什麼?又哭什麼?”

雪雁正被賈珍一頓怒喝有些失措,這會兒見佛爺問,抬頭看清楚他,忽然咬咬牙,恨恨的道:“都說先生是神醫,為何姑娘不見好,這會兒都咽氣了,你來得正好,若果真是你治死的,我就算違了規矩,也要跟你算賬!珍大爺,前頭大家都忙著,又說大正月的晦氣,奴婢隻好來請大奶奶幫忙,去看看姑娘,該怎麼收拾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