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都閉門謝客了,還對什麼呀?”一個侍衛道。
什麼閉門謝客呀,黛玉一眼掠過眾人,竟然有一半不知道的,佛爺似乎也不大明白,笑了片刻,忙點頭道:“謝靈運,小名‘客’,人稱‘謝客’;也有叫謝康樂的;也可叫大榭,與他齊名的謝朓稱小謝。你們尋常閑了,也別光顧得四處雜耍。讀書識字,未必就要考狀元,也能博個閑時一樂。東坡詩雲‘腹有詩書氣自華’,你們自己好歹學些。”
眾人忙點頭應著,好幾人連連驚歎,讚道:“咱們姑娘和別人就是不一樣,不僅寬厚,看的也遠。難關姑娘的丫頭也與尋常人不大一樣,看著就是一身書卷氣,安分守己,又懂得尊重,讓人敬佩。我們能跟著姑娘,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
見黛玉不喜眾人誇讚,也是真心如此,陳公公笑道:“讓你們對對子,還是好好想你們的下聯吧。對得好的重賞,不好的輕賞。”
這下倒好,沒幾個會的,雪雁拉著黛玉道:“姑娘,出個簡單些的,我們也能對一對,這個太難,實在對不上來,就隻能看姑娘自己玩了。”
黛玉指著她腦門笑道:“你不會就不會,別拉上別人。看有人正在想著呢,我也要另外像個下聯,才不枉了如此好對。你……”黛玉指著佛爺,笑道,“光會那些流水對,雖然有些深意,但終究容易流俗,越學越學不好。齊文,你可有好下聯了?”黛玉看著齊文,剛才他的解圍讓黛玉大吃一驚,原來竟然如此有心,倒是個不錯的人。
齊文搖頭笑道:“這竹太難對,我正在想呢。”
話音剛落,卻聽得雙思小心的道:“姑娘,我想了一個,也不知工整不工整?”見黛玉點頭,才說道,“‘藕雖有絲,當斷絕不牽連’。”
黛玉和齊文都是一愣,好個藕斷絲不牽連,可不正是如此嗎?雖說有些牽強,但意思卻好,而且與眼下對情對景。黛玉點頭笑道:“也算個好對,若是後麵的改成‘絕無半點交纏’,是不是能好點兒?沒見過藕絲像亂麻一般雜亂著的……”說著又搖頭,笑道,“我這個也不好,她那‘枝節’二字終究難對些。”
眾人對對子,一會兒就成黛玉一個人玩兒了,佛爺左右看看,還是根基淺,難以應對。過了一會兒,正待換上聯,卻聽得齊文斟酌道:“‘花雖有意,徒惹三兩蜂蝶’,好姑娘,這可還入眼?”說完一頭的汗,隻覺得煩悶無比。
“恩,這個……也有些意思。”黛玉搖搖頭,似乎再這麼對下去終究不是個事兒。扭頭看看,穗兒和惜春還沒說好,兩人一人頭扭一邊,誰也不理誰,惜春還在抹淚。心頭一動,念道:“唉!山深林密,教樵夫如何下手。”這種事兒,她又如何勸?若是齊文真的也有意,惜春也果真護著他,穗兒心裏又放不開。她這個主子姐姐,總不能強人所難,或者將一妹二嫁吧?可憐惜春,好容易有人體貼照顧她,偏一來就是兩個,這個偏還不懂。真是頭大!
“嗯?僧多粥少,讓主持怎麼分派?”後麵不知道誰大笑道。
“妹秀婿俊,讓為姐怎麼做主?”有一個笑道。
看來這事兒不止一個看出來了,黛玉更是頭疼,看著幾個搗亂的,忽然想起,這下人,稍微好點兒,就搗亂;稍微緊點兒,就滿腹牢騷。還真是麻煩。
“嗬!天高雲淡,勸姑娘無需多心。”雙思忽然抿著嘴兒笑道。
“這個……”眾人一愣,這才是好對,忙一齊拍手大笑,忽然又一頭汗。看人家也是一般的流水對,但對的就要工整而且有深意的多。
黛玉摸著她頭笑道:“你若是去大比,必定羞倒一堆迂腐糟老頭。”
雙思乖乖的笑道:“姑娘過獎。這都是姑娘教導有方,雪雁姐姐她們總看我小,讓我少做點事兒,我才有空偷偷看書。姑娘,姑爺也有好對,但他不說,大概怕將我們比倒呢。”
黛玉臉一紅,都讓她們別叫姑爺了,怎麼漏了這個?忙拍了她一下,教訓道:“不許胡說,若是再讓我聽見,割了舌頭喂螞蟻。”
眾人一聽,又是一愣,這是哪裏來的主意?佛爺好笑的看著黛玉,也不明所以。還是曲折操心,忙笑道:“姑娘,已經玩了一個多時辰,還是早些兒下山去吧。一來時辰不多,二來看情形很快就該下雨了。看那邊已經開始卷烏雲,山上許多地方都是土路,一下雨必定泥濘,沒法走。便是青石路,下過雨也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