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來不坐席,難道是奉旨來的?那也得吃了喜酒再走。這大熱的天兒,辛苦來一趟,正是敝府的榮幸,哪裏能就此回去?”服侍的家人好心熱情客氣的留到。
說話間,前麵的鑼聲鼓聲鞭炮聲,聲聲鬧心的很;家事國事天下事,都比不上黴錯的事大。拚命的推開身旁的小廝,披頭散發,光著腳,也不顧外頭路麵燙腳膈腳,發瘋似地就要往前衝。院子門口守衛的小廝以為來了瘋子,忙拉住往裏頭送。可憐一個太監,就算發了羊癲瘋,也敵不過兩個身強力壯的小廝。
胡公公大吃一驚,想著他是大皇帝身邊的人,沒準還真有什麼事兒。忙讓人小心服侍梳理穿戴整齊,王太監沒辦法,腦子裏就剩下那一絲理智,隻得依了。
當下收拾整齊,一路跑著出來,外麵已經開始坐席。還有些聞風而來賀喜的女眷,忙避讓一旁。胡公公和王府家丁緊趕慢趕好歹跟著他,免得被人家當了瘋子。
眾人好容易趕到喜堂,已經拜堂完畢;王太監徹底絕望,聽得旁邊有人告訴他都已經入洞房了,當下愈發發了瘋,在眾人明白過來之前,就瞎衝亂竄奔到新房外頭,聽著屋裏陣陣嬌笑,這會兒……暈死在階下……
陳公公和九兒等對視一眼,表情古怪,眼淚直留,肚子疼……
人生百年,婚姻大事。女子於歸,宜其家室;三朝回門,叩謝深恩。
回門雖然沒列在三書六禮中,但是婚事的最後一項儀式,有女兒不忘父母養育之恩,女婿感謝嶽父母及新婚夫婦恩愛和美等意,因此也非常重要、不容小覷。女家一般皆設宴款待,新女婿入席上座,由女族尊長作陪。這大概是小女婿唯一的一次坐上席為貴賓的機會,除非小女婿位高權重,自然另當別論;但按理,便是大皇帝,見了嶽父也的禮讓三分。就像女子於歸做了小媳婦,就算的公主,也得孝敬公婆,否則郭曖照打不誤。
回門通常分三朝和七朝。離得近的通常都是回三朝,一大早女婿和姑娘出發回娘家,送上相應的禮物,然後娘家盛宴款待,也有不過吃一回茶便回去的。從今往後,姑娘就是人家的媳婦兒了,新娘開始照著老娘熬,小夥子也照著大老爺們混。
還有一種離得遠的,甚至是穿州過省,三天回門根本來不及,就該成七朝。婚後第三四天就從婆家走,趕好幾天的路,在第七天一早趕到娘家。這時候肯定是要住幾天的。而且因為離得遠,而且嫁出去的女兒是別人家的人,這可能是這輩子最後一次回娘家,少不得又是歡喜又是愁,一會兒哭來一會兒笑。等到親娘將女兒留夠了,依舊大哭一場,和送嫁時一般,千叮嚀萬囑咐,淒淒慘慘戚戚,看的親爹和女婿心疼。
閑話少說,言歸正傳。
婚後隔日清晨,北靜太妃院子裏,還在那個亭子內,黛玉被奉為上賓,一身淺黃色鳳袍,這可是皇太後準的。頭發已經挽起來,戴著鳳冠,鳳袍上還掛著霞帔。也是,黛玉既然享長公主禮,在這些講究的地方,少不得也擺個樣子。但她的霞帔明顯與北靜太妃不同。郡王妃比正一品夫人,是大黃繡鳳的。而黛玉是長公主,乃皇室中人,若是冊封,便是金印紫綬,這霞帔,自然是紫色繡金鳳。說簡單點兒,她現在和當初的賢德妃平級,與親王同級。北靜太妃自然得向她行禮。昨兒按規矩是新媳婦兒見公婆,也就罷了;今兒自然還得行國禮。
黛玉晃了好幾下脖子,似乎鳳冠還是重了些,成親那天讓她戴了那麼久,心下就暗恨,這做誥命夫人有什麼好的,累都累死了。她,說實在的,還是喜歡以前那樣。當然,如果大皇帝下旨她這“禦妹”可以不用戴鳳冠霞帔出來最好,她才不在乎呢。
這會兒北靜太妃已經行過禮,黛玉親自扶著她起來在一旁坐了。一會兒又有北靜王妃帶著府中有些臉麵的來給黛玉行禮。不知道為什麼,雖然也能泰然自若的坐在那裏,可心下總有些不踏實,這接受眾人行國禮,行著行著……她還是沒有皇室中人的感覺,心下反而愈發覺得她與這些格格不入。隻等眾人一起起的行過禮,她一抬手,自然有九兒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