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布成績那一天終於來了。白老師評完試卷,最後才公布分數:“第一名:喬小葉……”
天哪,我是第一名!
我被震住了。
“這次考試,同學們的成績普遍不錯,有個別同學進步很大,比如喬小葉。她坐在最後一排,眼睛還近視,可她不怕困難努力進取,終於取得了優異的成績。我不但要獎給她前五名應得的獎品,還要再給她一份特別的獎勵。張玉娟、薑春霞、陳慶龍、李明玉……你們幾個站起來換一下座位,喬小葉!”
我站起來。
“這是你的位置。”她指著第一排中間的座位:“你今後就坐在這裏。”
我懵懵懂懂地在那裏坐下來。
“希望同學們向喬小葉學習。要知道,這世界上有最後一排的座位,但不會有永遠坐在最後一排的人。”
我的熱淚洶湧而出。
這件事已經過去許多年了,這許多年裏我淡忘了很多人和事,但那最後一排的位置和白老師的笑容至今曆曆在目刻骨銘心。我知道我永遠也不會忘記她,不會忘記這樣一個把我的生命和靈魂引向另一種暖意、亮度與高度的人。
成長的日子裏總是會有那麼多的比較,也就有了憂愁和自卑。文章裏自卑的“我”得不到老師的重視,自暴自棄,也不努力學習,頂著個近視眼賭氣般地坐到了最後一排。
黃昏的感動
◆文/陳露
5年前,深秋的黃昏,夕陽斜照。鄉間的小路上鋪滿了落葉,路旁的白楊,身影清瘦。這樣的風景,略有幾分莫名的悲涼。
我提著一兜水果,去看望一位老人。
他是我的同事,一位極為普通的老教師,從教已有三十餘年。14年前,積勞成疾,可是,因為家庭負擔過重,經濟拮據,他沒有住院治療,而是與病魔開始了無言的抗爭。
那年4月的一天上午,老教師早早地吃過早飯,像往常一樣,到學校去上課。然而,這一次,他卻無法早早地到校。剛出村子,他就感到頭暈,他本以為沒什麼大礙,便歇了幾分鍾,稍微有點兒好轉,再次向學校走去。一路上,他走幾步,歇幾步,從家到學校的兩裏半路,他卻走了近兩個小時。這可是他生命中的一次長征啊!
就這樣,老教師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曠下了學生的一節課,很無奈。從此,他再也不能堅持,便抱病在家休養。
走在路上,想著這位老人的如此難堪的人生,往日的空虛與煩躁,再次堵在我的心頭。
實話實說,自從踏上講台的第一天起,我就沒有過為人師者的興奮與熱情。小孩兒的不聽話讓我厭倦,工作條件差讓我困惑,待遇低下而又數月領不上工資讓我憤怒。我真後悔當時為什麼選擇了教書這一職業。
到了老人的家中,他的兒子給我看了他的病曆單。
此時的他,已經是肺炎、高血壓、糖尿病、心髒病數病纏身,可眼下又無錢住院治療,隻好買些藥在家服用。
看著老教師麵容焦黃、滿臉倦意,我的內心頓生一種莫名的悲愴。我有一種預感,這位老人從此要在病榻上熬盡他的餘生了。這就是一位人民教師命該如此的結局嗎?我有點兒憤憤不平。
言談中,我詢問這位老同事,是否為選擇這個職業後悔過。老人沒有直接地回答我,而是沉默了一會兒,給我講了他的一次經曆。十幾年前的一個春天,他跟他的一個侄子,到省城去辦事,到了火車上,侄子需要小解,便問他們坐的8號車廂的乘務員廁所在哪裏。乘務員用手一指,說到11號車廂,他的侄子就順著乘務員所指的方向走去。
可是這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這次小解用了足足有20分鍾。等回來後,等得十分焦急的老教師問他為什麼用了這麼長的時間,他的侄子小聲地告訴他,自己走到最後一節車廂也沒有看到標有男女的地方,想找個人問問,又怕別人笑話他老土包,憋得實在沒辦法,便在最後那節隻有兩排椅子沒有人的車廂裏,對著窗戶解到了外邊。回來時,看見人家從一個標有WC 的地方進進出出,才知道那就是廁所。
說完這次經曆,老教師感歎了一句:“我們鄉下人,一是沒文化,二是自卑,這都是因為窮和教育的落後啊!”隨後,又久久地注視著床頭上那掛全班學生親手為他折疊的風鈴,流下了幸福而又無奈的熱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