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米粉還有嗎?”

半蹲著身子的春蟬覺得頭頂上響起的這個聲音清澈的象夏日裏的清泉,激的人涼絲絲的,不知道有這個聲音的人長的是什麼模樣?

急促起身的結果就是眼前一片黑,慌亂中,春蟬用手去抓就近可以借力的東西,結果抓到了滾燙的湯鍋上。

“啊!”的一聲,嚇了來人一跳。“姑娘,你手沒事吧?”

怎麼會沒事?春蟬的手立馬紅了起來。“得趕快用冷水衝一下!”話音未落,春蟬被人拉著直奔身後的小溪,按著春蟬的手,泡在溪水裏,夏日裏冰涼的溪水立即衝掉了手上痛痛的感覺。手再拿上來時,已經不怎麼紅了,也不那麼痛了。

“幸好及時,要不然起了水泡就糟了,不過還是要小心,別蹭破了皮。”那人絮絮叨叨的,然後從袖子裏抽出一塊幹淨的絲帕,替春蟬把手給包了起來。

這時,春蟬才注意到,來人約莫二十歲,紮著淪巾,穿著幹淨的袍衫,藍色的袍衫衣襟和下擺上用銀絲線繡著考究的祥雲圖案,身後還背著個書箱子,看樣子應該是個讀書的學子。

低著頭,看不清他的模樣,隻看到那濃密的眼睫下,鼻梁挺直。

“好了!”他抬起頭,衝著自己露齒微微一笑,春蟬一愣,腦子裏冒出一個詞來:君子如玉!拿來形容眼前之人,再合適不過。

“多謝公子!公子,可是要吃米粉?”春蟬不動聲色的抽過手,往後挪了一步。“今天隻剩這點了,要是公子不嫌棄,這碗就送給你吃吧。”

說著,春蟬把剩下的那點米粉倒進了大漏勺裏,打開滾水鍋,燙了起來。一眨眼的功夫,一碗湯多粉少的米粉就好了。

“這……不大好吧?”陳俊卿有些遲疑,不要錢?

“這點也不夠一碗的,怎麼好意思收公子的錢,再說剛才公子也幫過我,來而不往非禮也。”

“嗬嗬,那我就不客氣了!”陳俊卿聞著香味,肚子覺得更餓了。接過碗坐在了馬公顯的對麵。

“馬先生?你怎麼也在這?”

“陳公子。”馬公顯笑眯眯的應到,剛才的一幕他在一旁看的清楚明白,這會子,他笑得象一隻狐狸。

“味道如何?”馬公顯問到。

“嗯,好吃!沒想到縣城裏還有這麼好吃的米粉,湯鮮味美!”陳俊卿大口大口地吃著,讚不絕口。

馬公顯和陳俊卿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直到碗裏最後一點湯水下了肚,期間,春蟬還給二人加了些骨頭湯,直喝的二人肚子滾圓。

馬公顯摸了摸肚子,滿意的眯起了眼睛,陳俊卿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春蟬見二人吃完了,上前來收碗,在溪水裏洗淨後收好,再收起小桌子小凳子,推著車預備回去了。

“春蟬啊,錢還沒收呐!”

“馬先生,不用了,我請你,下次你記得幫我再多借幾本書就行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哦對了,告訴你姑姑,我今天不回去吃晚飯了。”

春蟬道了聲是,回身推著小車走了。陳俊卿看著遠去的婀娜身姿,有些呆呆的。

“陳公子,陳公子!”馬公顯叫到。

“哦、呃,何事?”陳俊卿回神道。

“人已經走了,想吃的話明天早點來就是了。”

回家的路上,春蟬到藥鋪裏抓了幾貼藥,又到米鋪定了些米,到張屠夫家拿了大骨頭,空了的簸箕裏很快又裝滿了東西,荷包卻變輕了。

推著車,回到城南邊的家,才進院門,看家的大黑狗搖著尾巴迎了上來。

“我回來了!”春蟬把車推到院子的角落裏,把東西一樣樣的挪進廚房。用爐灰把火埋好,明天好繼續用。

把藥放進藥罐子裏,倒進去三碗水,上火煎起來。然後洗了洗手,春蟬來到姑姑聶瑤環的屋裏。

屋子裏迎麵而來一股藥味,床上躺著一個人,正掙紮著要起來。春蟬趕緊上前幾步。

“姑姑,你好點沒有?吃過東西了麼?”

“春,你回來了,吃過沒有?”聶瑤環的聲音綿軟無力,臉色有些蒼白。

“我吃了個饅頭,姑姑,你餓了吧,我這就去做飯,你想吃什麼?”

“家裏還有些麵條,就弄點麵條吧。”

“哦!”倒了熱水給瑤環喝,然後把被子團起來塞到聶瑤環的背後,讓她靠著舒服些。回到廚房,拿出麵條來,燒水煮麵。

麵條是自己擀的,細細寬寬扁扁的。這裏的人大多喜歡吃米粉,很少人吃麵條,剛做米粉檔生意時,姑姑也曾經做過麵條,可惜要吃的人不多,麵條總是有剩,後來就幹脆不賣麵條,隻做米粉。

水開了,春蟬把麵條撒了進去,倒了些冷水,繼續煮。往複幾次,麵條看著好的差不多了,拿碗盛起來,一碗拿自己做的蝦醬拌一拌,另一碗加了些骨頭湯,作成湯麵,放到托盤裏。藥也煎的差不多了,拿布包著柄,倒出一碗黑乎乎的濃稠藥汁,也放進托盤裏,端到了聶瑤環的屋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