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似乎喊出來會好一點,春蟬又開始大聲地申吟。
陳俊卿看了又看,隻恨不得可以代為受苦,再一次的淚流滿麵。
駱嘉三針下去,胎兒越發暴動起來,自己拚命地向外擠去。這樣的痛楚讓聶春蟬幾乎暈死過去,最後的一絲神智開始渙散。
“春蟬,醒醒,別睡,孩子就快出來了!春蟬!春蟬!”
陳俊卿一疊聲的叫著,喚著聶春蟬的清醒的神智。駱嘉遞出一個藥瓶:“快,把這裏麵的藥給她灌下去。”
陳俊卿趕緊空出一隻手接過藥瓶,用嘴拔掉塞子,將瓶口對準春蟬的嘴,可是春蟬卻死咬著下唇,不肯開張,她已經痛的快沒意識了,對於耳邊的話語置若罔聞。
陳俊卿一仰頭把藥水含在嘴裏,低下頭,頂開春蟬的雙唇,把藥水哺喂了進去。
提神的藥讓聶春蟬原本有些潰散的神智有些清醒過來,駱嘉乘機大喊:“春蟬,用力,用力,孩子快出來了!”
伴隨著下腹爆裂般的疼痛,聶春蟬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嘶吼。
“啊——!”
“哇!——哇!——”
“生了,生了!”當孩子滑落到駱嘉手上時,駱嘉有些忘形地大叫起來。洞口的馬公顯、馬奔和聶子同也都猛地抬起頭,眼睛亮的猶如夜空中的星辰般。
“好個結實的大胖小子!”用包袱裏幹淨的褻衣包裹著孩子,駱嘉一邊讚道一邊去為春蟬做餘下的清理,當她擦去春蟬大腿間學血汙時,頓時愣住了。
陳俊卿抱著春蟬,情不自禁的吻著她汗濕的額頭。“春蟬,春蟬,我們有兒子了!春蟬,你聽見了麼?”
陳俊卿喜極而泣的聲音在耳邊響著,奄奄一息的聶春蟬從嘴角處擠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我的孩子,這是,我和俊卿的孩子……
一股股的熱流從身體裏流逝著,聶春蟬隻覺得越來越冷,愈來愈困,若有若無的,耳邊傳來陣陣驚慌的呼喊聲,聶春蟬再也支撐不住的頭一偏,任自己墜入那無邊的黑暗之中。
半個月後,從洞庭湖前往莆田的官道上,一輛豪華的馬車緩緩地行駛在積雪的道路上,雖然拉車的是兩匹高大漂亮的駿馬,可是車卻走的猶如蝸牛一般,慢吞吞的。
車廂的門忽然開了,從裏麵鑽出來個半大的男孩,頭上帶著暖和的皮帽子,把個小臉遮的隻露出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來。
男孩坐到趕車的車夫身旁,從兜裏取出個還在冒著熱氣的烤蕃薯,遞了過去。
“奔哥哥,吃蕃薯,剛烤好的,還熱乎著呐。”車夫搓了搓凍僵的雙手,把趕車的鞭子子交給那孩子,接過蕃薯。
“唔,真香!”熱熱的蕃薯還有些燙手,咬一口,暖了身子也暖了心。
“子同,小弟弟怎樣?乖不乖?”
“他啊,整天除了吃就是睡,我想和他玩會都不行。”男孩嘟著嘴,輕輕甩了下鞭子。
“嗬嗬,他還小呐!等他張大了,你再帶著他玩不遲啊!”
“唔,爹也是這麼說。奔哥哥,小弟弟小,所以才會一直睡,可蟬姐姐是大人了,為什麼她也一直在睡,都沒見她醒過。”
“奔哥哥,蟬姐姐會不會一直就這樣睡下去永遠也不會醒啊?”男孩低低的聲音露出一絲不安。
“不會的,你蟬姐姐不過是累了,等她睡夠了,歇息好了,一定會醒的。你看你娘,本來什麼都記不得,現在不也醒過來了麼?”
“唉,我隻希望蟬姐姐能早點醒過來,這樣我和們就又能和以前一樣開開心心的住在一起。”
馬奔忽然覺得原本甜香可口的蕃薯,忽然變得有些難以下咽,他轉頭看了看緊閉的車門,不由得輕歎了口氣。
他不置可否地接過男孩手裏的鞭子,啪的在空中甩了一下,穩穩地駕著馬車向前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