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後,高偉頭痛欲裂,一整天他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傻坐著,晚上回去時,兒子已經被接了回來,一家人的生活好像再次恢複到往日的平靜當中去,不同的隻是他下班回家時的晚飯老婆已經做好了。高偉好想去見什麼人,他想說些什麼或者聽朋友說些什麼,可是他克製住自己。因為沒有人可以讓他去傾述這種事情,他不知道怎樣去修正,他感到的是自己深深的無能。
後來的某天晚上,兒子樂樂睡在他們夫妻中間,半夜裏突然要尿尿,於是老婆孟曉娜推高偉,讓他去取來瓶子給兒子接尿。他當時睡意正濃,就順手從床頭櫃上拿了一個杯子去接,接好尿水後依舊放回到櫃子上去。黎明十分,高偉的老婆起來,拿起自己的杯子喝水,夜裏太幹燥,天天早起喝一杯涼開水可能是她的習慣。結果她把兒子的尿喝進去又吐了出來,大叫聲驚醒高偉也驚哭了睡眼朦朧的兒子。
孟曉娜尖聲質問高偉,為什麼拿她的杯子接尿,高偉說並不知道那是她的杯子,他老婆端著杯子的手就有些抖,咬牙又問他,自己每天早起第一件事都要喝水的習慣難道他高偉不知道?高偉一臉無辜地說並不知道她的這個習慣。那一杯尿水就照著高偉的臉潑過來,杯子差點砸到嚇壞了的孩子頭上,高偉一邊護著兒子就一邊罵到:“你就配喝尿!”那一刻,高偉看到妻子原本嬌媚的瓜子臉怎麼就那麼像扭曲了的釘耙,令人憎惡。一切的一切都完結了,從鮮活到死亡隻需要一杯尿水。
“毫無懸念的,他們離婚了,手續辦理的很快,兒子樂樂呢,高偉的老婆沒要,唯一的一套房子法院判給了高偉,孟曉娜帶走他們數目不多的存款,他則獨立帶著孩子直到現在。他獨立帶孩子的經曆讓他成熟很多,這也是他最後總結出來的。他說是兒子讓他變成了真正的男人。”小甲講完了,好像為高偉的解脫鬆了一口氣。
“他沒打算再婚嗎,就這樣帶著兒子過,對一個男人來講挺不容易的。”時容的同情心總是動不動就泛濫,引來尹寧訓她:“男人帶孩子苦嗎?高偉自己都說孩子促成了他的成長,可見養大一個孩子,能讓本來個性不夠成熟的成年人得到真正成長的機會,我的意見是,讓所有的大人都去幼兒園做社會實踐,就像服兵役,硬性規定。”
“你啊,想象力豐富,可操作性不足。”時容譏笑他。
“阿容,三個女人一台戲,估計我們湊在一起一天可以把全部同學八卦一遍了。”
“小甲你說的不對,我們想把大家的生活都過一遍電影,一天哪裏夠用,幾十年了,誰的人生不是一幕長劇?就我自己的故事能寫成一本書,你們兩個也是,我們啊,三本書了。”尹寧此刻變成了小朋友,調皮的神情逗樂了小甲和時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