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竭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和而安定,訴說的話語滿滿的都是雲淡風輕的模樣。
但這十一年,滄海桑田,哪裏是能用一兩句話涵蓋的。
“你長大了,不應該再這般任性妄為了。”付厲染卻不回她的話,嘴角勾了勾,一個笑容開在唇邊,不絢爛,卻依舊深刻而清晰的讓楚融的眼圈跟著一紅。
這個男人,擺在人前的麵孔,仿佛永遠都是一副沒有感情的冰雕,兒時她見他的時候,他也是這般,每一個表情都顯露的極淡,永遠讓人捉摸不透真實的心思。
“我的任性,是源自於父皇和母後他們的縱容和寵愛,可是對你,我不是。”楚融莞爾,微微偏了頭看他。
她說著,頓了一頓,像是努力鼓足了勇氣才又重新開口道:“隻要你願意,我都可以改!”
楚融一個字一個字,說的緩慢且認真。
算是含蓄的表白,入耳的字字句句,卻又帶了那麼一點忐忑的酸澀。
付厲染聽著,臉上始終是那樣一種淺淡含笑的表情。
他看著她,少女的目光明亮,而堅毅,帶著一種讓他覺得恍若隔世般鮮明的表情。
那雙眼睛,就那麼坦然而直接的望著他。
半晌,付厲染突然低低一笑,往旁側偏過頭去,慢慢道,“不覺得委屈嗎?”
“委屈嗎?什麼是委屈?”楚融反問,微微一笑,“父皇說,我這一生都應該遵從自己的意誌去生活,而我覺得,隻要是我自己想做的事,即使過程再怎麼艱難,那都不叫委屈!”
“你父皇——”付厲染沉吟,眼中顏色不覺的深了深。
楚奕那樣的人,本身就是那麼隨性而不羈的一個人,可是為了秦菁,他卻自始至終斂起自己的鋒芒,為她生,為她死,為她不惜一切不計後果的去守護!
他從不認為,自己比起楚奕會有欠缺,但是無可否認——
這樣的人,他無法企及。
收拾了散亂的思緒,付厲染回過神來,從袖子裏掏出一封燙金的帖子遞過去。
楚融不解,狐疑的抬手接了,“是什麼?”
“當年的事,陛下自覺是承了你母後的情,既然你喜歡這座桓城,他已經做主,遞了國書去給楚皇陛下,將這座桓城作為來年你及笄時候的賀禮。”付厲染道,眉目之間的神色平和而安靜。
楚融手裏抓著那封帖子,良久卻未打開,隻是因為用力,指關節隱隱有些泛白。
半晌,她忽而笑了,抬頭看向付厲染,用篤定的語氣道,“這其實是你的主意是吧?”
“總是你想要的不是嗎?”付厲染不置可否。
“所以呢?因為是我想要的,所以你就想像我父皇那樣無條件的縱容我?滿足我?”楚融唇邊依舊掛著笑,眸子裏光影灼灼逼視他的臉孔,那笑容卻一寸比一寸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