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背叛的種子(2 / 3)

坐在一旁沒有說話的鄧羌,心中暗歎,比起眼前的邋遢中年男子,他確實眼界要低一個層麵。

自己隻能關注戰場內的勝負,而王猛卻可以左右戰場外的鬥法,最終將一場惡戰消弭於無形。

“我觀苻健行事,詭譎而魯莽,平日裏口不擇言,遲早會有禍事臨頭,堅頭兒大可放心。

我們打點好太原的一切,然後繞路行軍,操練,再來回折返,慢慢靠近長安地界,讓外人摸不清動靜。

同時關注長安城的局勢,一旦有變,以最快的速度回援,控製局勢!”

最後這話,說得擲地有聲,仿佛在苻堅和鄧羌耳邊炸響,王猛已經是如此直白的建議,就差沒說“拔長安,彼可取而代之”這樣的話了。

鄧羌在一旁連連乍舌,尼瑪王猛這廝還真敢說啊,不過也確實是這麼回事,連他鄧羌都能看到苻堅的利益訴求,跟苻健已經勢不兩立,王猛又如何會看不到呢?

苻堅熟讀漢人典籍長大,自然是知道什麼是忠,什麼是孝。未來他一統天下,自然是不能像胡人那樣凡事都拿刀子砍,靠武力解決問題。

他父親不在,叔父是長輩,為叔父做事,乃是“孝”。

對於苻健來說,他是臣子,為對方做事,乃是“忠”。

現在把他叔父從那個位子上拉下來,無論怎麼處置,都算是“不忠不孝”。

自己都是不忠不孝之人,如何教導別人?

很顯然,他無法像後趙石虎一樣,我行我素,因為苻堅是一個有想法的人。

他想做的事情,百年後有個帶著鮮卑血統的漢人做到了,那個人叫李世民。

那個人殺兄弟,逼迫父親退位,雖然朝堂內外治理得好,但也落下了惡名,他的後代,沒有哪一個不是踩著兄弟父親的屍體上位的,就像是魔咒一樣。

苻堅的顧忌,不是沒道理。所以對於王猛的建議,他此刻還是不置可否。

“常言道百姓乃是上位者的衣食父母,你對叔父的孝,就是對天下萬民的大不孝。言盡於此,告辭。”

作為謀士,最擔心的就是計不能用。雖然隻是“臨時工”,但王猛還是盡職盡責的,苻堅的表現讓他有些失望,王猛知道自己是個得罪人的性格,連忙告退,免得大家臉上不好看。

王猛走後,苻堅一直在沉思,忽然他抬起頭看了看坐在身邊的鄧羌,有些遲疑的問道:“鄧羌,你認為王景略的話怎樣?”

鄧羌是武人,但能在秦軍中屹立不倒,又豈是情商為負的蠢蛋?

苻堅擺明了已經對自己的叔父苻健反感到了極點!自己現在上了這條船,以後萬一苻堅敗了,別人會相信自己跟他沒關係?到時候清算起來,還不是會把自己一擼到底?

“堅頭兒,末將覺得,王景略的話十分在理,也容易實施,不妨一試。”

那些手段是好用的,就看你決心夠不夠,這其實不是在比智慧,是在比毅力和勇氣。

“嗯,我知道了,你去巡夜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苻堅淡淡的說道,輕輕揮了揮手。鄧羌也沒辦法弄明白他到底是想通了呢,還是要矯情一下,隻得不動聲色的退下,離開城樓的簽押房。

“萬邦來朝,我為天下之主……”苻堅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的明月,緊緊握住了拳頭!

他想起了趙川當年在長安寫的一句詩,“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現在,差不多是時候了吧。

過了幾天,果然苻堅下令,全軍操演,準備掃蕩並州賊寇,至於賊寇是誰,賊寇在哪裏,一概沒有說明。

潼關,城頭插滿秦軍紅色的旗幟,最大的一麵旗子上,繡了一個偌大的“梁”字。

就在剛才,苻生已經離開潼關前往長安了,從回來到離開,都沒有跟梁安說過一句話,更沒有提到梁影的事情!

回來得狼狽,離開得匆忙,都隻攜帶了最基本的口糧,苻生這樣子,不像是去打仗的啊!梁安在懷疑,是不是長安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