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超越親情的甘泉(8)(1 / 3)

那一年,爹病倒了。7歲的四娘到集上去給爹揀中藥回家迷了路,遇到一個陌生男人。男人說帶四娘回家,可是,男人卻把四娘拐到浙江一個偏僻的小鎮上,賣給了一個中年女人。四娘不依,又哭又鬧,不吃不喝,吵著要回家。女人開始是哄,然後就用鞭子抽。後來,四娘長大了,出落成了一朵花,又被女人賣到了縣城一家妓院。幸好,沒過幾年四娘就自由了,然後就找了個老實本分的男人。現在,已經是兒孫滿堂了。可是,四娘卻忘不了家鄉,夢裏老是病怏怏的爹,累成枯藤一樣的娘,還有隻有五歲的弟弟以及茅草房上那一扭一扭的炊煙……可是,家鄉在哪兒?連省份也說不上的四娘到哪兒去找呢?

剩子找到四娘,還得感謝村裏的二毛。

年前,二毛到浙江打工,和他同室的工友叫張力。有一次,張力和他閑談,偶然說起了他們村裏的一個怪人。二毛就問怎麼個怪法。張力說,她自己也不知道姓啥,非讓人叫她四娘不可。還有,現在啥年頭了,家家戶戶用上了煤氣。她還是幾十年前的老樣子,非燒柴草不可,有時還一個人跑到山坡上看著房上的炊煙發呆。兒子們怎麼說她都不聽,把新房弄得黑不溜秋的,她還高興哩。二毛問她的名字,張力就說他不知道,反正大家都叫她四娘。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二毛想起剩子說過他有個姐叫四娘,於是,二毛就給剩子打了個電話,講了這事。剩子第二天就動了身,找到二毛和張力。周末,一行三人就回到了張力所在的小鎮。

到了!張力指著兩間漂亮的琉璃瓦房說。

瓦房上,飄著一籠一籠的炊煙,一股濃濃的柴草味漂浮在空氣中。過了一會兒,門裏出來了一個老太婆,一拐一拐向他們走來。老太婆走到他們麵前的時候,房上的炊煙就變成了煙柱,一扭一扭地升上去,像女人扭動的腰身。老太婆看了他們一眼,不再理會,自顧自癡癡地看起炊煙來。

姐,你一定是我姐!剩子跨上去,抓住老太婆的手,激動地說。

你是?老太婆一雙迷茫的眼睛深深陷在了皺紋裏。

我是剩子呀,姐!剩子一雙手搖晃著,老太婆的身子也跟著搖晃。

姐,你忘了?小時候,你最愛看炊煙了,隻要娘生火做飯,你就帶我到村口,指著房上的炊煙,身子也和炊煙一樣不停地扭,還問我好不好看。姐,你忘了?剩子急急地說。

你真是剩子,真是我的弟弟!四娘號啕大哭。

晚上,剩子和四娘全家一起吃了團圓飯。四娘先是說死去的丈夫。然後,又說起了爹娘,她一邊抹眼淚,一邊罵人販子,說如果爹吃了她買的藥,就不會那麼早死了。說她對不起爹,對不起娘,她要回去給他們燒炷香,向他們贖罪。一個晚上,四娘絮絮叨叨地說著話,一會哭,一會笑,像個瘋瘋癲癲的小孩。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四娘才和家人商量好了歸期。

第二天,剩子給兒子打了電話。電話裏,剩子給兒子報了喜,然後讓他們把家裏收拾好,說四娘要回來。對特別緊要的事兒,剩子還再三強調了好幾回。三天後,剩子陪著四娘回到了家鄉小鎮。在小鎮上,剩子又給兒子打了電話,問準備得如何,兒子說全準備好了。

守著那一柱炊煙,守著兒時的回憶,守著回家的夢,在別人奇怪的目光中,忘不了帶著炊煙的家鄉和親人。

現在,四娘又看見炊煙了,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四娘足足看了一個時辰。一扭一扭的炊煙,一扭也是一個時辰。淚眼蒙矓中,四娘仿佛看見了自己小時隨著炊煙扭動的瘦弱的身子。

村裏所有人都來到了村口,密密匝匝好大一片。四娘擦了把淚,被一句句滾燙的問候簇擁著,走進了剩子的家。

剩子的家是一幢二層磚瓦房。

屋裏,充滿了濃濃的煙霧,熏得人睜不開眼睛。

四娘坐在柴火邊,埋下頭,一邊擦著被煙熏出的淚,一邊嘬了嘴,吹著火星子。柴火哄地一聲燃起來,把她的臉映得紅紅地亮。

姐,出去透透氣吧。剩子拉著四娘走出了煙霧的包圍。

四娘朗朗地笑著,抬起頭,四下裏打量了一番,說,弟弟呀,看你們條件也不錯,怎麼還燒這個呀?

剩子搓著手,嘿嘿地笑。

我們用電啊,隻是今天姑姑你回來才燒的。爹在電話裏說,還要沒幹透的濕柴,我就是不懂,燒這個幹嗎?剩子的兒子在旁邊插了話。

說你也不懂。剩子白了兒子一眼。

四娘點點頭,皺紋笑作了一團。

姐姐

◆文/[美]詹·馬赫萊 鄧笛

我很小的時候一直以為,姐姐就是為弟弟操心的人,我有三個姐姐,她們對我很凶,認為我是一個惹是生非的搗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