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珍在旁邊道:“薛兄弟就是把一件小事也要放在心上,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薛蟠才發現自己冷落了曹慕鴻,忙舉杯道:“我差點就忘了你這個貴客了。我自罰一杯。”說完盡自飲了。

旁邊的小廝勸解著:“大爺少喝一些吧,一會兒讓裏麵的太太知道了,又得有一頓說。”

薛蟠有些不耐煩:“我喝我的,與你們有什麼相甘,都給我滾下去。”

這日王熙鳳突然帶著平兒來瀟湘館。先是和林黛玉說了一陣笑,便就支開了丫頭們。紫鵑不解,忙拉了平兒到別的房裏暗問:“平姐姐,你們奶奶這麼神神秘秘的做什麼?”

平兒歎道:“你還是少問一句吧,這個我不方便給你講。”

紫鵑見平兒說得這樣嚴重,心想定是什麼重要但又不好明說的事。紫鵑猜疑了一番。沒過多久,鳳姐就在那邊屋裏高聲喊著:“平兒,平兒。該走了。”

平兒答應著出來,紫鵑也跟了出來。鳳姐嘲笑著:“我還要去看一看別的姑娘們,你怎麼就被絆住了,若覺得這裏好,我留下你如何?”

平兒道:“難道我們連說一句話的功夫都沒有麼?”

鳳姐道:“你現在也會和我耍嘴皮子了,看來平時慣你慣得太多。”又回頭去問黛玉:“林妹妹要不要一起去各位姐姐妹妹處走一走?”

黛玉道:“就不陪鳳姐姐去了。”

鳳姐笑道:“也好,妹妹好好養身子。老太太天天都在記掛著。”說完就帶著平兒走了,紫鵑照例要去送一送。一直到出了院門,見她們走遠。紫鵑才折了回來。卻見黛玉倚靠著門板,臉上神情不太好。

紫鵑忙上來問道:“姑娘怎麼呢?是不是又不舒服呢?”

黛玉長歎一聲,轉身自己掀簾進了裏屋。紫鵑忙跟了上去,黛玉坐在窗前發呆,眼中似乎還有淚痕,一大早起來都好好的。也不知是誰給她氣受,對了,剛才鳳姐沒來之前還不是這樣,鳳姐來過之後整個人都變了。也不知道鳳姐到底對她說了些什麼。

紫鵑見五鬥櫥的抽屜還沒拉上,裏麵放的全是些要緊的東西,又見黛玉這個光景,心裏也有了數。

隻聽得黛玉長長的說了一句:“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

這話讓紫鵑心裏一緊,她想安慰安慰黛玉。至少得讓她從失落中走出來。忙對她道:“姑娘剛才說的那兩句詩太憂鬱了,我給姑娘唱個曲兒,好不好?”

黛玉扭頭看了她兩眼:“唱曲,你還會唱曲?”

“這個有什麼難的,聽我給你來一段。”紫鵑暗想,曹老先生,先對不住了。就借用一下你的詞兒吧。

於是甩開歌喉唱了起來:“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睡不穩紗窗風雨黃昏後,忘不了新愁與舊愁,咽不下玉粒金蓴噎滿喉,照不見菱花鏡裏形容瘦。展不開的眉頭,捱不明的更漏。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隱隱,流不斷的綠水悠悠。綠水悠悠。”

黛玉聽後點頭道:“曲調還不錯,就是不知道唱的是些什麼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