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見幾人上來推辭不過隻得硬著頭皮喝了。

珍珠上來說:“我們就這樣喝酒也沒趣,可惜請不來個唱戲的。”

晴雯指著芳官說:“這裏不是有一個現成的麼,唱一個來我們聽聽。”

芳官笑道:“姐姐們愛聽哪出?”

平兒笑道:“管你唱哪處,揀那好的來就是了。”

芳官想了想方將那《牡丹亭》裏的句子唱了出來,道是:“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閑尋遍。在幽閨自憐。”

大家齊說好,芳官也不用人讓自個兒斟酒飲了。

鴛鴦雖然幾杯酒下肚了,可還清醒著。少不得要脫了空兒歇歇,隻說要回去換件衣服再來,趁著大家不備便離了席。這邊依舊喝酒嘲笑,或是劃拳猜枚一時間好不熱鬧。紫鵑清靜慣了的,此時覺得吵鬧不行。也說要回去一下。眾人也都不理會,大家仍各自樂各自的。

她回瀟湘館來,黛玉正在窗下臨字。黛玉見她回來了忙說:“你去拜壽的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紫鵑臉上有紅暈,笑道:“我是躲酒來了。”

黛玉嘲笑著她;“你又不是主角,她們也用不著灌你的酒,你怕什麼。”

紫鵑笑道:“我哪裏是怕她們,回來看看姑娘,看姑娘有什麼需要的。”

黛玉笑道:“多謝紫鵑姐姐記掛著我,怕我耽誤了,你正經還是去吧。我知道平時你們這些丫頭也拘束慣了,難得有這麼一日,何不去樂一樂,別隻管我。”

紫鵑微笑著,她心想以前常感覺黛玉小心眼,愛使性子。自己跟了她這幾年了也不全是這個光景,她是個極讓人疼的妹妹。因此又吩咐了屋裏的小丫頭一些話,取了一樣東西便出去了。

紫鵑剛到了蘆雪亭一帶,還沒來得及上橋就聽見有人在榆樹後麵說話,紫鵑聽那聲音是鴛鴦,正想上前去捉弄一回的,可又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紫鵑心中有些疑惑,細聽之下竟然是賈璉。紫鵑忙閃身到了一帶灌木叢裏。

聽得那鴛鴦壓低聲音說:“二爺怎麼上這裏來呢?”

賈璉笑道:“我聽屋裏的小丫頭說今天是姐姐的好日子,大家在這紅香圃裏給姐姐慶賀。我就過來了。”

鴛鴦急切的說:“二爺是一個爺來我們這裏混什麼,你又不是寶玉。快離了去吧,仔細平兒上來看見了,大家都不好。”

賈璉笑道:“你怕什麼,我知道屋裏有個夜叉,幾時離了她就幹淨了。我想在姐姐麵前盡一點心,姐姐卻連一個機會都不肯給了。”

鴛鴦又羞又愧忙從衣服裏掏出一個荷包來遞給賈璉急急的說:“我可也不欠你什麼了。讓人看見我還活不活,快走吧。”鴛鴦推著賈璉,自己趁賈璉不備,自己慌忙擇路跑去了。

賈璉隻得訕訕的離開了蘆雪亭。躲在灌木叢裏的紫鵑聽見了這一席話心中又驚又怕,在這觀念保守等級森嚴的賈府裏,發生了這樣的事。難怪每次在鴛鴦麵前提起寶玉來鴛鴦都不屑一顧。原來是存了這樣的心思。究竟還不知道將來怎樣,那賈璉並非可托之人,再說鳳姐的威嚴和妒意,一個平兒已經有了憤懣,更何況再來添一個鴛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