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1 / 2)

除了德額娘我也享受著來自父親的疼愛,特別是生在宮中,這種疼愛猶顯珍貴。皇父是個英明有為的聖君。當年曾禦駕親征,如今漸漸太平了,他卻喜歡往南邊跑。而每一次總是將我帶在身邊,每次喜歡在人前喚我,喜歡在人前叫我寫大幅的字跡。因此在皇父六次南巡中,前兩次因為太年幼,後麵的四次都趕上了。我想那時父親可能是因為驕傲吧,我成了父親的驕傲。

江南的山水如此的宜人,接駕的曹家極為周到。曹家和我們皇族有千絲萬縷的聯係。我也和曹家維持著那一份情誼。

少年時的得寵讓我腳步輕快,嘴角常常噙著笑。因為我知道父親十幾個兒子中對我是最特別的,我不是太子,我不是嫡出。父親的寵愛卻無以複加。

可隨著年月的消逝有些事也在慢慢改變著。後來到底是因為太子的事牽連上了。那時候的我真年輕啊,認定了什麼事,不管前麵是荊棘還是坑總是衝在最前麵。皇父大發雷霆,厲聲斥責了兄弟幾人,或關或被削爵。我知道自己犯了聖怒。可為了那一言不發,胸中著實有丘壑有才幹的四哥,我選擇承擔了所有的罪過。我是一個七尺男兒。四哥平日待我不薄,我們兄弟推心置腹。在父親的盛怒之下我被關進了一個黑暗的所在。

那裏一切都是冰涼的,沒有德額娘的噓寒問暖,沒有幼君體貼溫暖的懷抱。更不會有來自父親的關愛。昔日裏得到的那些寵愛到如今卻像一把大大的枷鎖,將我緊緊的束縛住。這樣的天差地別讓我的肩膀有些承受不起,又或許我早成了外間兄弟們流傳著的笑話。

那個地方陰暗潮濕。陽光隻從一扇落滿了灰塵的小木窗中穿射進來。外麵那些喧鬧我是聽不見了。我隻能拘泥於這一處。想家中的妻兒,想我那遠嫁塞外的兩個妹妹,想仙去的母妃,想與四哥讀書論道,想與十四弟縱馬馳騁。還有伴隨著皇父見過的那些動人的江南景致,那些繁華。就這樣,我那顆年輕又要強的心正被一點點的被孤獨和憂慮給磨蝕掉。

我想皇父還在盛怒中,或許已經他已經遺忘到了塵埃裏。那是他的驕傲,更何況我是出生在這麼一個不凡的家中,驕傲的父親,他的旨意天下無人敢違逆。

漸漸的,我的右腿變得有些異樣。在陰冷的天氣裏時常隱隱作痛。後來疼得受不了了,我隻能奮力地砸著那扇木窗。或許是驚動了看守的人,他們請來了太醫來瞧我的腿。

後來因為我的腿病,我從那個黑暗陰冷的地方出來了。回到家中,幼君已經瘦了一圈,幾個年弱的孩子圍在我的跟前。我這一進去有多久了,幾天?幾十天?幾個月?或許是更長,對我來說仿佛經曆了半生。

我被放出來以後皇父對我不聞不問。那個驕傲的父親有一大堆的兒子,此時用不著來垂青一個幾乎快要殘廢的病人。

我奉命在家休養,哪裏也去不了。四哥倒是能來經常看我,帶來關於宮裏的消息,德額娘的關切,兄弟們的紛爭,偶爾還夾雜一兩句皇父的問候。我知道作為兒子已經深深傷到了那個驕傲父親的心。

這一靜養好幾年過去了。我的腿時好時壞,我也知道自己正被邊緣化,被大家遺忘。這除了腿上的病,在心中也裂出一道口子。幼君也不能懂的,她不知道該如何來安慰一個失意的人。我是她所依靠和仰仗的男人,她卻無法撫平我那些身心的痛楚和眉間的憂慮。

直到另一個女子的出現。在我心中能夠代表她的是紫色,還有一副明朗純淨的笑容。她和別的女人很不一樣。雖然出身隻是一個卑微的丫鬟,但她的聰慧靈巧,堅韌和自信讓人覺得她仿佛是從別的角落裏跑出的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