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次無意中在大街上撞翻了她,自從我扶她起來,自從她出現在那個半山上,手執紅梅花她靈巧的為我包紮患處,自從她突然出現在我的門口,自從在那個元夕之夜,她在燈火闌珊處吟唱的那支曲子……我想我是掉進她紫色的夢幻裏了。
她看人的眼神很是直接,很大膽,很真誠。雖然有些時候有失禮儀規範。她的背脊很挺拔,沒有一絲的畏縮和膽怯,有時候會讓人忘了她是一個柔弱的女子。可就是這麼一個女子啊,仿佛是從別的世界跳出來的女子。她的眼神中透露著憐惜,為我處理膝蓋上的疼痛,後來為我緩解心裏上的傷痛。我從沒見過如此聰慧的女子,我不用開口,她也知道我的症結所在。她的溫言慧語像是來自春天裏和煦的暖風,吹拂著我冰冷又孤獨的心。
那是個冬季平常的日子。她照例跨進了我的園子。無意中她彈奏了母妃遺留下的那把琴。琴聲仿佛把我帶到了遙遠的孩童時代。有母妃盈盈的笑臉,還有兩個妹妹可愛的身影。隻是如今都離我遠去了。我是一個被病痛折磨的人,也是一個被遺忘的人。或許是她的琴聲撩動了我心中的那根弦。盡管我已有了妻兒,可我還是控製不住,我不顧一切的去愛了,就像當初為了四哥一樣,不顧一切。
下了一天的雪,快到黃昏的時候她來了。拿著她親手配的藥。她來為我療傷,除了腿上,還有心口。外麵大雪紛飛,可這間屋子卻是溫暖的。熊熊燃燒的爐火,映紅了她光潔如花的臉龐。她妙語如珠,句句說中我的心事,我的症結。當初我竟然會誤會她是別人派來的奸細,我扭痛了她的下巴。哦,當初是心急了些,是莽撞了些。那個夜晚我是不準備放她走的。讓她做我小小的女人,然後將她養得更壯一些。當我在爐火前親過她的臉,我從她的眼中看到了抵觸。我選擇了放棄,她還是離開了這間屋子。
她每次總是形色匆匆,後來總是有意無意的逃避。我真害怕,害怕有一天她再也不肯出現,扔下我孤獨的一人。盡管我知道自己不是太年輕,有家有室。她身邊有一個守護她的青年公子。優秀的公子年輕、獨身、俊逸瀟灑又才情橫溢。我竟拿不出一點可以和他相比。或許一開始就注定了的結局。她的誌向怎會委屈自己。可她的眼中流露出的關切常常讓我心馳神往,或許在她的心中我有那麼一點值得她心動的地方。
四哥勝利了,他坐上了那個高處不勝寒的位置。四哥提拔重用我。而我重新被推到了那個最閃光的中央。我也想好好輔佐我的四哥,幹幾件大事。以前那好強的心仿佛又回來了。隻是被耽誤的十年好像早已經將我摧垮,我早已不是那個意氣風發,躊躇滿誌的少年。
拖著病弱的身體,我住進了錦園的煙雨樓。她再一次一身紫色的衣裙出現在我的麵前,調理我的身子。她總是在我最失意的時候出現,一張明朗的笑臉讓我的心開始悸動。我真希望自己永遠不要痊愈,那麼可以找各種理由將她留下,可她到底還是走了。
無意中我聽見了幼君和她的談話。她的心裏有了人,那人不是我。我有些六神無主,直到手中的杯子滑落,碎了一地。我早該醒悟的,總是奢望她的心裏裝著我。
她說讓我忘掉,隻是這一生怎麼可能忘掉。這個獨特的姑娘,難道是因為我們在黑暗中尋找各自不同的方向,難道我早生了十年,難道因為在這之前我已經有了幼君,難道因為我生在帝王之家……
不管這園子的主人多麼熱切的期盼,她仿佛永遠隻是一個來去匆匆的過客。
今生不能相聚,來生又在哪裏?上天保佑,那個守護在她身旁的公子能真心的許她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