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我忽然不敢看美靜了。我想,她的內心,一定有隱約的不安和忐忑的希冀在微微跳躍,我也是的。末了,父親突然對美靜說:“我和你媽媽商量過了,把這個機會給姐姐吧。你看,你正在讀高中,將來還可以通過考大學這個渠道進入城市生活,你姐姐已經沒有了……”
父親的話音未落。兩顆大大的淚珠已滾下了美靜的麵頰。然後她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間,用重重的摔門聲表達了她的憤怒。美靜的哭聲一直隱隱約約地起伏在暗藍的夜裏,我和父母坐在燈下,都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我囁嚅著說:“要不……還是讓美靜去吧。”
我知道自己出讓得多麼不甘心,還好,我虛弱的推讓被父親堅決地否定了,因為美靜可以通過考大學走出農村,而我,已經失去了這種可能。就這樣,從決定了我們命運去向的晚上直到我離開小鎮,美靜沒有再和我說過話。那一年,我20歲。
我給美靜寫過幾封信,美靜沒有回。即使節假日回家,美靜也是盡量避著我,或者我說話時她愛理不理的。父母看在眼裏,卻又不好說什麼。畢竟,父母能夠給的唯一機會,被我拿走了。
第一次參加高考,美靜以失利告終,她哭得一塌糊塗,對家中所有的人都愛理不理。父母逼著她複讀,好在她轉年考中了青島大學,離我工作的地方隻有10站公交車的路程。每個月,美靜來宿舍找我兩次或是三次,來了便說:“我沒生活費了。”拿到錢後便很快離開,一聲謝或是客氣的話都沒有,似乎我們之間成了徹底的債權人與債務人,而不是親人關係。我明白她要錢不是因為父母給她的生活費不夠花,而是在用這種方式向我表明:這輩子,我是欠定了她的“情債”。
幾年後,我結婚了,有女兒了。美靜也畢業了,戀愛了,結婚了,她不再找我們。在同一座城市,除了回老家看父母相遇時我讓女兒喊她阿姨之外,我們成了有著血緣關係卻互無幹係的陌路人。三年前,父母相繼去世,我們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雖然相互知道彼此的地址,可是相互之間的聯係卻徹底地斷了。
2003年春天的一個周末,我和老公帶著女兒去兒童遊樂場玩。在偌大的球堆裏,我感覺有一束目光射在背上。轉過頭,我看見了那張在血緣裏便打著熟悉烙印的臉——美靜。她緩緩別過去的臉上,帶著些許尷尬、疲倦和淒迷,懷裏摟著小小的兒子。我的心,忽然地,酸得不像樣子,淚水忍不住輕輕盈上來。隻是,我不敢叫她的名字,怕她負氣離開。自從父母去了,在這個世界上,我們是唯一的親人。此時,一個強烈的欲望抓住了我的心:給彼此一個暖暖的擁抱。
我低頭揩淚時,忽然聽到了一聲“姐姐”。很輕,很細微,很暖,是從心底裏喚出來的。14年了,這聲親昵的“姐姐”,我已是久違。我在球堆裏爬到她身邊,抓過她的手:“美靜,這些年好嗎?”美靜的眼淚刷地就落下來了,然後我知道她在東部豪華社區有一套豪華的房子,心卻是冷清的:兩年前,她離婚了。
我攬過她,遞過自己的肩,我們偎依在一起,輕輕說話,像是回到了少不更事的歲月。聊著聊著,美靜歪頭看著我說:“姐姐,很久了,沒有一個肩讓我感覺偎依得這樣熨帖了。”
我們都沒有再提起那些不快的往事。
因為,在來到這個世界之時,父母便送給了我們一件最好的禮物:我們是親人。
我的心,忽然地,酸得不像樣子,淚水忍不住輕輕盈上來。隻是,我不敢叫她的名字,怕她負氣離開。自從父母去了,在這個世界上,我們是唯一的親人。此時,一個強烈的欲望抓住了我的心:給彼此一個暖暖的擁抱。
幸福的第六根手指
◆文/佚名
安東尼生下來的時候,他的右手大拇指左側居然多長了一根小小的第六指!這根手指的形狀與其他手指也沒什麼兩樣:一樣的指節,一樣的指甲指紋。隻是它很小,而且有時還會微微抖動。醫學上稱這種現象為“六指”。其實,這是正常現象,算不上什麼大病。
但安東尼的父母認為這根多餘的手指會影響兒子的健康成長。為了不讓安東尼長大後傷心自卑,他們把剛出生的安東尼帶到了嬰幼兒醫院。醫生卻告訴他們,至少得等8年才能替安東尼做手術切除手指。安東尼的父母有些失望,可爺爺薩特聽說後卻安慰他們:“沒事兒,我保證我孫子在這8年中會和其他小孩兒一樣健康聰明地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