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大興見那黑影逃逃停停,好象在等著他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叫道:“副總鏢頭,莫要中了這飛賊的調虎離山計了。”
夏山虎聽了,猛然覺醒,但見那黑影的態度十分無禮,又一想,就算是調虎離山,其實也沒有什麼可怕,因為他們本來就是來張家做客的人,並沒有護院看院的職責,張家大院自然有他們的武師在保護著,便一咬牙,仍然追了下去。柯大興和周誌炳見副總鏢頭不肯停下,當然也不能不追,隻好跟在後麵,隻是他們倆個,武功雖然也算是比較高的,但輕功其實都不怎麼樣,哪裏追得上?
追著追著,前麵的黑影忽然從房上跳了下去,在夏山虎等人前麵消失了。
三人之中,以夏山虎的武功為最高,所以他一個人追在最前麵,見那黑影消失,便也跳下房來,搜索前進。
那個落在最後麵的、在房頂上弄出嘩啦啦的聲響的那個人,乃是夏山虎的記名弟子、南京首富張萬富的公子張開口。他名義上雖然是夏山虎的記名弟子,其實大部分的功夫,都是跟著楊儀凱等護院武師學的三腳貓功夫,加上他公子哥兒的性格,二天打魚、三天曬網,平時在院子裏切磋,大家都故意讓著他,所以很自以為是,以為自己的功夫早就是江湖上一流了。但是現在,施展真功夫一跑,就露出馬腳來了。隻是他初次有機會真正使用武功,雖然一個人被遠遠拋在了後麵,而且把房頂的瓦片弄壞了不少,卻仍然很興奮,喘著氣奮力追趕。
他一個人落在後麵,追著追著,忽然看見前麵有二個人正在房頂上打架。遠遠看去,隻見二柄劍在空中揮舞,劍光閃閃,倒也好看。他於劍法上所知有限,分不出好壞,遠遠地隻看見那二柄劍都使的飛快,不交一劍,唯見二道銀光上下飛舞,看得他幾乎想停下腳步來拍手叫好。定睛看去,隻見那一個矮壯的人,像是龍虎鏢局的周誌炳鏢頭。另一個顯得較為瘦削的,應該就是那個飛賊了。
張開口看到追上了飛賊,更加興奮,大叫一聲:“周鏢頭,你不要怕,我來了!”雖然這一聲大喝其實中氣不足,不過因為是在晚上,聽上去也蠻嚇唬人的。不過他腳下因為一用力,把瓦片也踏碎了好幾片,一腳踏空,險些跌倒。
周誌炳聽見張開口大聲喊叫著衝了上來,暗暗叫苦,他知道眼前的這個飛賊,雖然臉上蒙著一塊黑布,不知道是男是女,其實有著非凡的技藝,剛才他落在了夏山虎和柯大興的後麵,看到了夏山虎和柯大興相繼跳了屋頂,剛要也跳下去,卻看見了一個人從下麵躍了上來,這個人正是他們在追趕的那個人。對方一出招,他就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那人的對手了,再看到張開口這個混小子來給他添亂,更是慌了神。剛才他看那飛賊的出手,好象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隻是想給他看點顏色,逼退他的追趕而已,現在被張開口這麼一叫嚷,弄出那麼大的聲音,怕她出手傷人,不由得暗暗在心中罵張開口的娘。他知道這個張開口不過是個半吊子水,能幫上自己什麼忙!
那人見周誌炳來了一個幫手,出手更快,刷刷幾劍,劍法一變,如鬼如魅,把周誌炳嚇得魂不附體。周誌炳行走江湖幾十年,從沒有看見過劍法如此高超的人。好在那人根本就不想傷害他,劍鋒一側,隻是在周誌炳的胸前洞穿了一個洞。還沒容周誌炳臉色發白,那人又是唰唰幾劍,早已在周誌炳的衣服上劃出許多布條條。那人劍招之快,根本不容周誌炳躲閃避讓,隻好站在那裏,動也不敢動,渾身卻是冷汗直冒。周誌炳本人亦是使劍的好手,對於劍法的眼光,自然有點門道,眼見那人的劍法之快之奇之精,實在是生平所僅見,哪裏還止得住冷汗流下來?
周誌炳出道幾十年,在龍虎鏢局中,也是一個扳起手指頭來數得著的好手,大大小小的征戰也看見過不少,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也看見過不少,在江湖上遇到過比自己武功高出很多的高手同樣也不少,卻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殘敗過的。
那人把周誌炳的一件衣服劃成了許多的布條條,回過頭來,恰好看見了張開口呐喊著衝到了前麵。換了個別人,看見連周誌炳也不是對手,早就遠遠躲開了,偏偏這個張開口是個自以為是的公子哥兒,不知道天高地厚,拔出了劍,大聲喊著,衝了上去,滿似把那個飛賊一劍戳了透明窟窿。
那人聽到他叫喊,看他腳步,知道了他是個不懂江湖規矩的楞小子,隻是站在那裏,等張開口衝到了麵前,才把劍尖對準了他的臉。張開口盡力衝去,忽然看見眼前出現了一把劍對準了自己的臉,嚇得臉色都白了,想要收住腳,可是那二隻腳已經不聽使喚了,眼看就要被那柄劍在臉上戳出一個洞來。
正在這時,隻見一條人影從下麵躍上了房頂。原來是夏山虎聽到了自己徒弟的叫喊,趕了回來。他一躍上了房頂,就看見了張開口要血染當場,便運足了氣,大喝了一聲。那人知道夏山虎雖然輕功不怎麼樣,但手底下其實有些真功夫,不願意和他多交纏,收起了劍斜刺裏如飛而去。臨走時,對著張開口嘻嘻一笑,讚道;“你好俊的功夫。”聽她的聲音,清亮脆麗,是個妙齡的少女。那聲音、那語氣,聽得張開口好似被醍醐灌頂,如癡如醉。
夏山虎見那人如飛而去,知道自己實在是追不上她的,又見周誌炳和張開口二個人呆若木雞,楞在那裏了,便無心追敵了,便問:“怎麼樣?有沒有受傷?”他見周誌炳的衣服變成了一根根的布條條,十分詫異。
周誌炳呆在那裏,氣喘不已,張開口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忽聽有人在近處慌惶地吆喝。聽這聲音,好象是柯大興,大概他是遇上了剛剛過去的飛賊。夏山虎顧不上再問,喝道“跟我來!”一馬當先。周誌炳雖然害怕,身子還在抖個不停,牙齒咯咯打顫,卻隻得尋路下房,朝柯大興發聲的方向奔去。把張開口一個人落在了後麵。
隻見前麵的一條巷子裏,柯大興一個人正揮舞著手中的一對判官筆,口中大聲吆喝著。隻是他的周圍並沒有對手。而柯大興雖然把那對判官筆舞得好象水泄不通,卻根本沒有章法可言。
夏山虎感到脊梁骨後一股冷氣直衝腦門。行走江湖幾十年,夏山虎從沒有感到害怕過,今天,卻覺得不對勁。難道遇見鬼了?看了片時,終於明白柯大興已經神誌不清,可能是被人點了穴道,便上前一推一拿,奪下了柯大興的判官筆,接著伸手在他的背上了拍了幾掌。可喜的是那人的點穴功夫好象平常,所以隻幾下子就解開了柯大興被點的穴道,這才令柯大興清醒過來。清醒過來的柯大興茫然看著夏山虎,半響,歎了口氣。
夏山虎知道他現在不願多說,回過頭來,這才十分驚訝地指著周誌炳那件被切成了一條條的布條的衣杉,問到:“老周,你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那人用劍劃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