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師傅”,大清早,南京城裏最大的財主張萬富府上的總護院武師楊儀凱就急匆匆地跑來找他的師傅——青龍幫幫主李牧之了。因為他知道,每天早晨的這個時候,師傅必定和幾個還沒有出師的小師弟在後花園裏練武。
“出了什麼事?值得把你急成這樣!”一看到徒弟氣急敗壞的表情,李牧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在自己的十幾個徒弟中,李牧之對楊儀凱還是比較喜歡的,遇事不衝動,這是李牧之對楊儀凱的評價,也正是因為此,李牧之才推薦楊儀凱去張萬富的府上擔任護院總武師。
“她又來了。”楊儀凱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誰?誰來了?李牧之剛要訓斥楊儀凱沒頭沒腦地怎麼不把話講清楚,猛然想起了一個人,“飛天?”
“除了她還能有誰?”楊儀凱苦笑了一下,“除了這個無法無天的飛賊,也沒有人敢來我們青龍幫的地頭作案呀。”
“你怎麼知道是她?難道她留下了什麼表記?聽說昨晚她把房頂也踏穿了不少?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夜行人呀!”李牧之的臉上滿是嘲笑。
“踏穿房頂的是另有其人。”楊儀凱說。
另有其人?李牧之一楞,想了一想,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身為青龍幫幫主,南京城裏的事沒有他不知道的,當然也知道自己的徒弟的少東家張開口是一個怎麼樣的一個人。徒弟口中的“另有其人”,除了這個自命大俠的紈絝子弟之外,還有誰人?因此也就不追問了,於是轉了一個話題,“你敢肯定是她?”
“當然了。要不怎麼就敢肯定是她?”
李牧之點了點頭:“這可是飛天第二次來張萬富府上了。我早說過,飛天在同一個地方決不做第二次案的猜測是不能夠成立的。之所以不在同一個地方二次作案,是因為沒有機會而已吧!機會有了,二次三次都是有可能的。一個飛賊,哪有什麼臭規矩?”
“其實,師傅的另一個猜測也沒有錯。”楊儀凱補充道。
“你是說,飛天果然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幫派?”李牧之有點興奮。
“好象確實如此。昨晚來的那一個飛天,和前次來的飛天肯定不是同一個人。前次來的那個飛天,輕功雖然高超,武功卻好象不是一流,而且使的也是一根鞭子之類的軟兵器,上次我和她交過手,武功修為也有限。但昨晚來的那個飛天,不但輕功好象已經臻化境,武功也是出神入化,龍虎鏢局的幾個大鏢頭雖然追了下去之後,回來的時候,我看到他們都是灰頭土臉的。尤其是‘鐵劍猛牛’周誌炳回來的時候,渾身的衣服都成了布條條了。再說了,前後二個飛天的身高也不一樣,昨晚的那個身材高一點。”
李牧之點了點頭,說:“‘鐵劍猛牛’周誌炳的鐵劍傳自嵩山派,是大嵩陽手王鬆楊的嫡傳弟子,劍法雖然比起他的幾個師兄要差些,但在龍虎鏢局中也算不錯的了。他是九牛二虎中的第六牛。他受傷了沒有?”
“傷倒好象是沒有受傷。隻不過衣服成了布條條,很是狼狽。應該也是那個飛天手下留情吧!”想起昨晚周誌炳回來時的那副狼狽樣子,楊儀凱就想笑。
“那麼,這倒也像是飛天一貫的做法。隻取錢不傷人。隻不過這麼多年來,我也從來沒有聽人說起過飛賊飛天是使劍的高手。江湖上都說飛天用的是軟兵器。也隻有軟兵器才能盡量做到不傷人這一點。正因為飛天取錢不傷人。所以江湖上各大門派也就沒有和她較真,讓她胡作非為了這幾年。”李牧之說,“你先下去歇著會兒吧。你師娘已經做好了早飯,你也吃了去。我已經叫你師兄去打聽了,應該馬上會有消息的。”李牧之顯得很自信。
“是三師兄?”楊儀凱問。他的三師兄孫德子是青龍幫白龍壇的壇主,在幫中是專門負責打聽各路消息的,由他出馬,當然沒有打聽不出的道理。“可是,師傅,你難道早就知道了昨晚發生的事?”話一出口,立刻就想了起來,昨天晚上張開口大鬧了好幾條街,師父要是不知道那才怪了。南京城裏誰家養了一隻貓死了一隻狗,師父都有可能知道。
“要說早就知道了,倒也不是事實。”李牧之憮然而笑,“不過你們那裏鬧了半日,我怎麼能夠不知道?如果連這也不知道的話,我這個幫主早就被人罵作飯桶了,青龍幫也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聲威了。所以,天還沒有亮,你師兄就出去打聽消息了。”
說到曹操,曹操就到,正在說著三師兄,楊儀凱的三師兄孫德子就走了進來。
“師傅猜得果然一點也沒有錯,我打聽過了,昨天晚上,悅來客棧果然住進來了一位年輕的女客,看樣子是個會家子,不知道是什麼來曆,也看不出是什麼幫派,騎著一匹棗紅馬,手上好象沒有兵器,隻有一根馬鞭子。從身高、年齡來看,看起來十有八、九錯不了,是飛天。我剛才還看到,六扇門的人也已經盯上她了。”孫德子說。
“六扇門的人也已經盯上她了?”李牧之擊掌道:“好!那麼今天我們就去會會這個名揚大江南北的飛賊!儀凱,你先帶幾個師弟去悅來客棧看著點,不要被她溜了。她要是不動,你們也不必出手。德子,你馬上和你幾個師兄去請人,把歐陽掌門、張總鏢頭、向舵主等這幾個人都去請來,要快!我也馬上就來。等人都到齊了我們就動手!這次決不能讓這個飛賊從我們青龍幫的眼皮底下溜走了。誰讓她居然敢到我們青龍幫的地盤來舊地重遊。哈哈……”李牧之高興地用“舊地重遊”這個成語幽默了一把。
悅來客棧是一家傳統的客棧,前麵是飯店,後麵是住宿,院子裏有一個馬廊。店麵不大,因為地段好,價格也還公道,一直是生意興隆。不過,今天好象沒有幾個客人,店堂裏空蕩蕩的。
楊儀凱一走進悅來客棧,一眼就看到,店堂中央坐著的那個紅衣少女了。空落落的悅來客棧,客人並不多,看起來大部分的客人已經躲開了。你想,誰願意在青龍幫的弟子和六扇門的公人的雙重包圍下喝酒?店堂裏麵,剩下來的人,不是青龍幫的人,就是六扇門的人。店外,也已經圍了不少丐幫的弟子。這些丐幫弟子,看他們背上的口袋,不是二個,就是三個,鮮有四袋弟子以上的,大概他們也在等待著丐幫在南京分舵的舵主向應基來主持節目。
店堂中央坐著的那個紅衣少女,披著一件大紅的鬥篷,悠然看著圍在四周的青龍幫的弟子和六扇門的公人,麵露不屑的神色,微微冷笑。這少女不過十八、九歲的樣子,皮膚有點黑,眼睛有點大,鼻子有點挺,嘴巴有點翹,神情有點傲,身材有點高,相貌是十二分的漂亮。她一個人座著一張桌子,要了一壺酒,幾碟小菜,慢斟細酌。看得出,她根本就沒有把圍在四周的店堂裏外的這些人放在眼裏。
桌上,放著一根馬鞭子。
楊儀凱最怕的就是馬鞭子。
楊儀凱知道,這根馬鞭子應該就是她的兵器了。上一次飛天來張萬富府上偷銀子的時候,楊儀凱就是被一根馬鞭子一鞭子從屋頂上打下來的。並因此躺了還幾天才養好傷。從那以後,看到馬鞭子,楊儀凱就心有餘悸。他找了一個空位子,遠遠地座了下來。他不敢靠近這個少女。確切地說,他是不敢靠近這根馬鞭子。
不過沒有看到她身上有劍。難道……?楊儀凱有些疑惑。
楊儀凱是南京城裏的名人,別看年紀才三十出頭,卻是南京首富張萬富府上的總護院,又是青龍幫的壇主,這二把椅子都不是隨便可以坐上去的,楊儀凱能夠在青龍幫和張萬富府上兩麵吃得開,當然是個名人,南京城裏認識他的人實在太多了,他一座下,立刻有人悄悄走了過來。但今天走過來的人,不是那個一直招呼他的店小二了,而是悅來客棧的胖掌櫃。平常他是一直坐在櫃台後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