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眼淚在飛05(1 / 3)

第三章 誰丟了靈魂

“張誌根,來一下辦公室。”上課鈴聲剛響起,班主任就喊我,看樣子很著急。

“知道了。”我沒有出什麼亂子呀?我有些不安的跑向辦公室。

“報告。”我站在門口,絕對的立正姿勢,像一個傻兵模樣。

“請進。”偌大的辦公室裏就班主任一個人。

“班主任,你找我?”我微笑著。

“不是,是電話找你。”班主任風趣的說,示意我接電話。

電話?可從來沒人打電話找我,這是第一次,會是誰了?我心中升起一個大大的疑團,難免也有些緊張。

“你好!請問你是誰呀?”我緊握著電話,禮貌的問候著,手有點發抖。

“誌根,你快回來,你媽快……”電話那頭突然傳來父親蒼老脆弱的沙啞聲音,不知為什麼,話說到半截有咽了回去。

我握著電話愣住了,嗓子似乎被什麼東西堵住了說不出話來,心裏瞬間變的冰涼,感覺整個人好像掉進了冰窟窿裏。我無法懷疑自己的思維判斷能力,難道家裏出事了?

“誌根,你聽見沒有?快回來。”父親不停的催促著,聲音帶著哭腔。

“爹,知道了。”我回過神來,眼角濕潤了。

耳畔傳來父親緩緩掛斷電話的聲音,我的心一顫一顫的。

“是不是家裏出事了?”班主任翻開教案本關懷的問道。

“可能是吧。”我的聲音有點顫抖。

“那你先回去吧,等會兒我給各課老師說一聲。”我心裏還在犯嘀咕,怎麼請假了?沒想到班主任早察覺了我的心事,讓我倍受感動。

“謝謝班主任。”我露出一絲笑容。

“不用,快回去吧。”班主任衝我笑了笑。

我彎腰深深的一個鞠躬,風一樣的衝出了教室。

課桌上讓人頭疼厭倦的亂七八糟的書本我都沒收拾,就直接跑進勉強能遮風擋雨的車棚。

回家!回家!回家!

路兩旁風中搖擺的樹木“刷刷”的疾速後倒,一閃而過。車子在我全力的控製下狂奔在求學走了七八年,閉著眼睛也能摸索著走的鄉間小路上。感覺自己就像一位身背長劍,披著風衣呼嘯穿行叢林的瀟灑俠客。

臉上掛著少許的憂愁, 車速猛然的加快了,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回家。

“砰”的一聲,我腦海裏一片空白,四周的景物像演皮影戲樣搖來晃去,瞬間眼前是漆黑一片,我一下子栽倒了。

我緩緩的睜開蘇醒的眼睛,感覺眼角一絲疼痛,朦朦朧朧的看見車子四仰八叉的躺在樹下,自己彈出兩米多遠,狼狽的像條*樣爬在柏油路上。我左手撐著地麵慢慢的站起來,右腿傳來陣陣酸痛,逼入心肺,我咬著牙低下頭差點嚇的沒再次暈倒,膝蓋上鮮血直流,似乎是鋒利的刀劃過一樣,足有一條1200毫米的血口子,我強忍著不讓淚水湧出。

“誌根,你快回來,你媽快……”父親那帶著哭腔的聲音又回蕩在我的耳畔。

我二話不說抓起一把路邊的灰土朝血口子上揉了揉,翻身跨上車子狂蹬。

我發瘋般的跑進院子裏,“咣當”一下子推開家門,一腳跨入門裏,一不小心絆到門檻,差點重重的摔到。

“媽……媽……媽”我大聲的喊叫著。

父親蹲在一堆破瓦上不停的抽煙,手不停的發抖,妹妹不停的抽泣著,眼圈紅腫了。屋裏的擺設依舊原封不動,落滿灰塵的裝扮著這個破碎的家。

整個家裏一片死氣沉沉,我不禁的打了個冷戰,恐懼感占滿了我狹小的心房。

似乎一切都沒變,變的是母親。

母親還是躺在那張搖搖欲“塌”的床上,臉色一層蠟黃,沒有一點血色,瘦的眼球深陷眼眶,頭發稀少的能屈指數出多少根,整個人虛弱衰老了許多。

“媽,你怎麼了?”我撲倒在床前,瞬間眼前模糊了,這是我的母親嗎?淚水脫眶而出。

母親緩緩的移動著目光無神的望著我,沒有一點力氣的手蠕動著,我趕緊的抓住母親的手,瞬間一股暖流撞擊著我的心。望這那雙曾經寬大的手,做著可口飯菜的手,撫摸著我長大的手,如今卻長滿老繭, 青筋畢露,消瘦的讓人心寒。

母親幹裂蒼白的嘴唇不停的顫抖,似乎要說什麼。

我趕緊的貼進母親的耳畔,心裏隱隱作痛,不停的擦拭著臉上無法擦去的淚水。

“考……大……學。”

母親奄奄一息微弱的擠出三個沉重的字眼,嘴角點綴著微笑,一滴混濁的淚水無聲的滑出眼角,被我緊抓住的手突然重重的垂了下去。

“媽,你怎麼了……”我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失去理智的搖晃著母親的身體,緊握的關節發白的拳頭拚命的捶打著床鋪,嘴裏如咆哮的洪水樣痛心疾首的叫喊著。

“爹,媽到底得的什麼病?你告訴我呀?”

“砰”的一聲,我跪倒在父親身邊,膝蓋陣陣鑽心的酸痛,我一下子抱住父親打顫的雙腿瘋狂的搖晃著。已是寸腸肝斷、淚水滂沱。

父親悲痛的沉默著,渾身不停的顫抖,“刷”一下子淚水流了出來滴落到燃燒的煙卷上,煙霧停止了飄蕩,煙頭悄然滑落到地上,父親已是老淚縱橫。

妹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已是泣不成聲。

嗓子吼破了,似乎吼出了血,母親還是沒有睜開雙眼。

屋裏一片淒涼。

三天後。母親下葬的日子。

天空無聲的飄灑著細雨,似乎在哭泣。

“媽媽,你一路走好!”

母親安靜的躺在漆黑的棺木裏捎著全村父老鄉親的祝福和淚水不舍的向村東頭走去。

村東頭陣陣嗩呐聲撞擊著我那顆破碎的心,我的淚強忍不住悄然滑落,母親的身影不停的徘徊在我的腦海,是我一生刻骨銘心的痛。

十七歲,青春有多少個十七歲?

十七歲的年齡,雨季的年齡,我的母親就這樣在我漸漸走向成熟的時候去了無法觸摸到的遙遠天堂。那一刻,我意識到生命是何等的脆弱,何等的寶貴。死亡隻不過是一瞬間的過程,她對一個十七歲少年來說意味著什麼?

十七歲少年的心是稚嫩的,十七歲少年的肩膀是脆弱的,他是否能承受住致命的打擊?童年他不認識“殘酷”兩個字,少年他才似懂非懂的會寫這兩個字,現在他突然間明白“殘酷”的真正含意。是不是隻有經曆了磨難才會漸漸的長大?

十七歲隻不過是365天的時光,是匆忙短暫的,然而就這樣帶著傷痛悄然的流逝了。這種傷痛是無法治療愈合的,因為你根本找不到傷口的位置,隻感覺到她在不停流血。是心髒跳躍的地方嗎?

十七歲的日子是蒼白的,似乎容顏和心靈悄然開始蒼老。母親在生命脈搏最後一絲跳躍時強擠出“考大學”三個字對我到底抱著多少的期望?

十七歲有太多的點點滴滴,然而我整個心房裏隻存著一滴永遠流不完的淚水,還要流多久?

十七歲的天空是灰蒙蒙的,似乎永遠看不清。某一個沒有夕陽的傍晚我獨自坐在院子裏的草垛上望著灰暗的天空發呆,淚水就不知不覺的流了出來,心裏空蕩蕩的,隻感覺到自己還剩下一個空空的軀殼,我的靈魂飄向了何方?

淡淡的月光柔和透明,撒滿校園的每一個角落。

夜色濃濃,幽靜安詳,宿舍裏響起學生們此起彼伏的呼嚕聲,似乎是一首輕快的曲子。

是誰在夢囈?

“爸、媽,你們在那裏?”

“我怎麼抓不住你們的影子?”

肖可軍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嘴裏不停的叫喊著,悄然的流了滿臉的淚水。

不知何時起,曾經是個一打開話匣子就滔滔不絕說個不停的“樂天派”的肖可軍突然沉默了,變的鬱鬱寡歡,上課時思想常常“開小車”,功課也學會抄襲校花的了,似乎每天遊走在精神的邊緣,快要崩潰了。

多少個夜晚肖可軍都做著同一個夢,夢中常呼喚著爸媽,流水就情不自禁的流了出來

多少個星期天他獨自留守在校園,被孤獨感重重的包圍著。他何嚐不想回家了?可是家裏隻有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