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倒！”加賀一聲大喊，讓陳民光猛然醒悟，他抬頭就看到三架轟炸機從後麵飛來。憑著本能他張開雙臂，護住豔與加賀。
頃刻之間，一枚炸彈落下，擁擠不堪的酒樓正門瞬間安靜了。劇烈的爆炸後，陳民光回頭隻看到豔家的酒樓被煙塵籠罩。
“這……不是真的。”連陳民光也被恐懼所俘獲，失去了往日的冷靜，大吼著往酒樓方向跑了兩步。又一顆炸彈落下，酒樓不遠的一幢米鋪被掀起了屋頂，各種碎片雜物四濺，陳民光被飛起的一根木柱撞翻在地。
“民光。你沒事吧？”豔看到心上人受傷，急忙從地上爬起，跑向了他。“哪裏傷到了？你可別嚇我。”
看到自己女友關心自己的的緊張樣，腹部的撞傷也不覺得疼了。陳民光重新燃起勇氣，他知道兩人隨時會遭遇危險，必須馬上離開。
“沒事，扶我一把。我們快點逃。”
零星的居民四散逃跑，他們也不知道往哪逃。豔伸出手，正要拉一把陳民光，催命般的飛機引擎聲急靠近。陳民光眼中，一架綠色的戰鬥機俯衝而過，一陣掃射過後，大街上的無辜居民又應聲倒了好幾個。
紅色的液體滴落在陳民光臉上，當他轉回視線，就看到豔張著嘴，試圖什麼話，但嘴裏不出言語，僅不停流出鮮紅的血液。
“豔！”陳民光心中剛燃起的勇氣，一下子就在愛人的鮮血中熄滅。恐懼已經無法感染這個人，因為他心中隻剩下了熄滅後的濃濃絕望。“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
鼓勵的話語，在17子彈的威力下，沒有半點作用。陳民光就感到手上一沉，摟在懷裏的女友壓在了他身上。
“豔！”
從地上爬起來，陳民光連忙查看豔的傷勢，子彈正中豔的後背，鮮血不停在冒出，至少肺葉被擊穿。陳民光的呼喚，沒能讓豔清醒過來，她的瞳孔開始潰散，鼻翼間也沒了氣息。
看不見的絕望，徹底擊垮了他，明明懷裏是個死人，他還是不停呼喊著女友生前的名字，做著毫無意義的事情。
【愚蠢的人類。】
在加賀眼裏，現在的陳民光就是條可憐蟲，被絕望擊潰的弱者。凶手們還在空中飛翔，對著更多平民展開屠殺，他堂堂赤黨幹部，卻為了一具屍體，跪在地上哭喊地。
品嚐到遠比中午的大餐更美味的食物，加賀不由嘴角露出了美豔的笑容。人類太弱了，隻要她下個命令，一架架艦載機就能隨時撕碎他們珍惜的一切！
加賀上前一步，狠狠甩了陳民光一耳光。“你在這裏幹什麼！你的同胞在無助地奔走，他們隨時都會死在飛機的攻勢下。你身為赤黨一員，應該站出來疏導群眾避難！哭哭啼啼有什麼用？”
…………
半時後，常州城上日軍飛機紛紛返航。陳民光與加賀從防空洞返回了原酒樓，已經變成瓦礫的“墳墓”。煙塵已經散開，但倒塌的磚瓦下，不知壓著多少就餐的顧客與店裏的夥計。赤黨的黨員也有部分在這裏救人，飛機轟炸的地點也不算太多，城中心地區守軍也展開了搜救，赤黨於是把搜救區放在了外圍。
隨著口號聲，幾個年輕夥合力扛起石柱，救出了一個中年婦女，這算是命大的，更多抬出來的是斷氣的屍體。
“豔同誌的犧牲，我們都很心痛。但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宣傳工作必須立刻進行，陳節哀吧。”
常州市的地下赤黨書記，安慰了幾句，隨後示意來人抬走放在樹下的屍體。之前為了疏導群眾，陳民光與加賀把豔的屍體放在了樹下。
更多屍體從廢墟下抬出，林叔也得知了更沉重的消息。“豔父母的屍體，我們也在廢墟下找到了。陳，我給你三時間，處理完豔家的喪葬後，到我這裏報到，還有很多任務需要你去做。”
陳民光從離開防空洞後就一言不，活像一具斷線的木偶。
林叔看到加賀在場，不由鬆了一口氣。“藍姐，讓您受驚了。常州城現在比較危險，是否需要安排人護送您回南京？”
加賀用的信息全是編造的，當然也不可能去南京。“不必了。我的人今晚也會到常州，本就沒打算久留。請林先生放心，我會如實向組織反應常州情況。國際輿論必將站在中國這邊，對日本方麵施壓。”
“有勞您了。”
沉默許久的陳民光終於眼神中重新有了神采——複仇的火焰。“我一定要讓日軍付出代價！我要為豔報仇！”
在林叔等人震驚的目光中，陳民光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