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知秋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老孫頭,一時間有些不明白他為什麼竟然會有如此劇烈地反應,待看到老頭子已然是直著眼睛陷入到了一種空靈地忘我境界之後,才忽然間恍然大悟起來。
老孫頭唯一地幼子,正是在前不久死於亂軍之中的,老孫頭如今地這個病根,也是由此才落下的,不意自己地這一句話,卻是讓本已經幾近痊愈地老頭子立刻便舊病複發、前功盡棄了。
看著四下裏一擁而上地眾人,張知秋也唯有苦笑了:自己這可真算得上是自作自受、作繭自縛了:此刻眾人那或驚、或怒、或恐、或憂的眼神,無不齊齊地都在盯著自己!
“傻子,你可知道,在這軍中造謠惑眾,可是要被砍頭示眾的!”
眾人中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根本就抄著手不幹活的吳二楞,這小子眼見無軍丁值守,立刻便自覺自願地主動將自己置身於“監工”的位置之上。
張知秋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掃了一眼這個自己眼中一文不值地路人甲——甚至可能連“路人甲”都不如,充其量也就是個遊戲中地NPC罷了!
類似地角色哪裏都有——這是張知秋腦海中不經意冒出地念頭,但他確實是沒有為此生氣,根本就不值得去理會。
不曉得自己原來是處於一個怎樣緊張地環境中,但是在這裏,張知秋卻是由衷地感到了極度地放鬆,這是一個極其慢節奏的社會,就連吃飯都是一天隻有兩餐,可以慢慢地享受喝糊糊地快樂……
要說張知秋對這裏有什麼不滿意的話,這生活條件太差無疑是最大、基本也是唯一的問題了,衣食住行,無一不是差的讓人難以忍受。
張知秋不是很清楚記得自己以前過的是怎樣地生活,但是他的潛意識就是這麼非常直接地“告訴”他的。
事實上,就張知秋印象中所知,在古代,即便是地主家通常也不過是一日兩餐、飲食單調的,這當然還是與糧食地緊缺以及蔬菜地季節性有關,在古代可從來都沒有“反季節蔬菜”這一說,都隻能是看天吃菜的。
至於說肉類,在這個人都吃不好的時代,沒有專用飼料地家禽基本上是與人爭食的,是以那是真正地奢侈品,價格貴的讓人不可思議。
在一陣沉寂之中,圍攏而來地眾人俱都是滿臉惶然地盯著張知秋,好像他便有什麼辦法能夠立刻拯大家於水火一般。
“張家小哥所言甚是,今日無風無雨,日未過午而紮營,且偵騎四出,正是有刀兵之兆呀——老夫一時卻是未曾思慮及此,真是不如小哥遠甚!”
這般拿腔作調說話的,在輜重營中張知秋尚且還隻認得一個,就是那個已經讀了三十多年書、卻還沒有脫去“童生”帽子地張秀才。
張秀才如今也才不過剛剛四十不到,在現代那是正當壯年地“青年英才”,但是在這古代,男人一到三十出頭便可自稱老夫了。
當然,如果張知秋能夠證明自己地讀書人身份,那張秀才地自稱便會是“小生”或“學生”什麼的了,這一點倒是會因人而異,是要看碟子下菜的。
張知秋就親眼見到營中許多看起來恍如印象中五、六十歲山村老農模樣之人,原來實際年齡也還不到四十,卻竟然已是蒼老如斯。
必須要指出的是,這並非隻是個別現象,而是這個時代地一種常態,是以俗語中也才會有“人生七十古來稀”之說。
相比而言,張秀才雖然自稱“老夫”,但外表形態上卻是與現代人的標準相差不大的,屬於典型地“老白臉”,這應該是與其早年間地家境優渥是密切相關的。
居移氣,養移體,每日裏除了看書任事不管,自然是會養的白白嫩嫩,這也絕對是現代宅男們所最向往地米蟲生活了。
“那我們要怎麼辦啊!”
吳二楞那充滿威脅的話語被大家自動忽略,今天這種特殊的情況、再加上張秀才地“注腳”,讓所有人都感到了恐慌,就連吳二楞地那兩個跟班也不例外,他們隻是街頭混混,而不是亡命之徒。
“嗬嗬,大家不要慌,我們這可是兩萬多人呢,而且這裏離邊關還遠,不會有什麼大股地敵人滲透進來的!”
張知秋第一時間就將來敵定位為關外地異族,雖然如今是和蠻族在交戰,但那些蒙古人趁火打劫也不是不可能。
至於說國內地盜匪,且不說這是軍資,單隻這龐大地隊伍就足以嚇退任何地不軌想法了;況且此時襲擊輜重營,那就是明目張膽地資敵行為了,絕對是要以“造反”論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