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姐姐!”
作為一個小蘿莉,小環對自己的任何所作所為都毫無壓力,這時眼見已到地頭,當即便撒歡兒地率先跑了進去,胳膊上還掛著一個精致地小竹籃,裏邊放滿了她所喜歡的各種小吃。
作為女孩子,無論大小口味都是差不多的,於是張知秋便一臉苦笑地聽著鐵匠鋪裏傳出來的一聲聲驚喜地呼叫,認命地揉捏著脹痛的肩頭。
其實要說張知秋所背的這些東西也不是很重,大概也就幾十斤的樣子——小蘿莉掃街一樣地極其凶狠,而張知秋自己也覺得有些愧對老張頭,於是同流合汙地縱容了小丫頭的這種恣意妄為。
張知秋之所以會感到肩頭疼痛,是因為他從來都沒有用肩膀抗過東西的緣故,此刻卻是把肉皮都蹭起來一層油皮,自然會感到疼痛難忍。
在這個時代,張知秋可是每日裏都可以看到,那些十一、二歲的小屁孩們輕輕鬆鬆地挑著兩隻碩大地木質水桶健步如飛,那可是足足地有幾十斤之多!
最讓張知秋感到汗顏的是,在這些擔水大軍中,不僅僅有男孩,就連女孩子也是不少,是以他此刻盡管不適,也隻敢是在無人地時候偷偷摸摸地自己揉捏兩把而已。
作為一個男人,張知秋實在是有些丟不起這個臉啊……
將有些酸麻的手腳活動開之後,張知秋在臉上堆砌出一個最為經典地和煦笑容,順便在著意地昂首挺胸一下,這才不輕不重地低咳一聲,準備進屋亮相了。
其實也不少張知秋要有意地這麼裝十三,實在是這一段時間以來,無奈也好、有意也罷,終歸是沒有能夠在最為合適的時間內來對老張頭這個曾經給予自己無私幫助之人進行拜訪,是以有些心虛的很。
不過,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地現代人,攬功諉過已然成為了思維中的一種本能,張知秋這時所下意識地做的事情,無非也就是希望能夠給明顯是“下裏巴人”地老張頭造成某種錯覺,從而忘掉、或者顧不得計較自己的過錯。
當然,如果老張頭真的是要開口“追殺”的話,張知秋也早已經是準備好十多套說辭的,自然便是兵來將擋,水來土屯。
其實,這些東西也算不上是張知秋所準備的,無非就是一些來自於現代地模式化“標準版本”,用來推諉、道歉、找替死鬼等等不一而足,應有盡有。
事實上,張知秋腦海中雖然有這些東西的印象,但似乎也是不怎麼經常使用而比較生疏的,不過到了眼下這種不得已而為之的時候,也隻能是死馬當做活馬醫了。
與此同時,張知秋也隱約感到有些奇怪:小丫頭已經進去有一會兒了,自己也能聽到屋內所傳出來地女孩子們所特有地嘰嘰喳喳聲,可是老張頭這個主人卻是竟然從始至終、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出一下聲、發一句話!
“哎呀,壞了!”
大約是聽到了張知秋地咳嗽聲,屋內的聲浪於瞬間便止歇了,隨之而來的,是小環小丫頭有些驚慌地低叫。
“隻顧了和你說這些好吃的了——外邊還有一人呢,是要來拜訪伯父的,而且這些東西,也都是他給買的……”小環滿臉通紅地跺腳,但聲音卻是越來越小了。
“外邊的那個人原來是和你一起的啊!”另一個女孩子的聲音也相當地驚訝:“以前沒有見到過啊……”
“……就你的耳朵好使……”小環不依地扭捏,但接下來的話,張知秋卻是如何努力也再聽不到了。
不過,到了這時,張知秋的心中已然有了一些不好地預感了:兩個女孩子的說話太過隨便,這在這個極其講求禮法的時代似乎有些不妥。
當然,老張頭不過隻是一個平民鐵匠,但是即便如此,以張知秋這段時間以來的認知,這大明平民的家教規矩,也遠遠不是現代人所能與之比擬的。
隨著那副在張知秋看來根本就不可能擋風禦寒地麻布門簾地急劇顫動,小環小丫頭恍如地老鼠般從縫隙中靈巧地鑽了出來,一本正經地連連招手,口中更是不住嘴地在喊。
“快進、快進!小花姐姐在忙的很,一時間脫不得手來接你哩……”
大約是欺張知秋人在外麵、不知內情的緣故,小環明目張膽地站在門口信口雌黃——可見撒謊實在是人之本能,是不分年齡、大小、性別、種族、時代等等一切要素的。
張知秋被小丫頭的小大人模樣逗的有些忍俊不禁,但為了要在老張頭麵前保持形象,還是竭力地維持了臉上標準地笑容,便連牙齒也沒多露一分,同時舉重若輕地將那個背簍拎在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