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春梅一回來便看見自家小姐呆坐在石邊。
“秀…”陳寧婉這才發現,四周已無他的身影。心中泛起淡淡的惆悵,雖然僅僅一麵之緣,為何現在已經開始思你想你?
“小姐!”
“原來是春梅。”
“小姐,是時候回去了。你方才說什麼秀?”
“吖,刺繡罷了。我想把這滿園春色繡下來。”還有那個他,希望我們真正還有機會再見。
“那快回去吧!”回到香閨,陳寧婉滿眼都是園林春色,滿腦中都是那青衣書生。思不能寐,茶不能飲。那是夢,還是現實?今朝一瞥輕離別,一夜相思枕上看。此情空滿懷,未許人知道。明月照孤幃,淚落知多少?五更已過,天已微亮。陳寧婉睜著眼睛等到天明。春梅端來了梳洗水,幫寧婉梳洗幹淨。
“春梅,我想出去走走。”陳寧婉突然開口,她心中所思所想全是那青衣書生,她隻想再見他一麵,不然她無法死心。
“吖 ̄小姐!早膳時間快到了。”春梅為難,小姐可不要再為難我了,昨晚我可是一直提心吊膽。
“無妨,我去去就來。”寧婉堅持,她有預感,他們一定會再見麵。
“小姐…”春梅跺腳,寧婉已不見人影。寧婉走向庭院。園林依舊,人不見;花兒依舊,餘悲傷。
【懶畫眉】最撩人春色是今年。少什麼低就高來粉畫垣,原來春心無處不飛懸。〔絆介〕哎,睡荼蘼抓住裙衩線,恰便是花似人心好處牽。這一灣流水嗬!
“婉兒,你怎麼會在此?”陳天名驚奇地發現自己足不出戶的小表妹竟然會在此。
陳寧婉瞪大眼睛不語,她的心神全部被大表哥身後的男子奪去,竟然是他!
“小生張雲梅拜見陳小姐。”
“張…張公子萬福。”
“哈哈!兩位不必如此客氣。這位是我的幺妹陳寧婉,這位是我新結識的義弟張雲梅。這次李家的生意可全靠他了。”陳天名開心地為兩人做介紹。
兩人相泯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三人結伴而行,遊山玩水,吟詩賦對,好不快活。
夕陽低垂,寧婉萬分不樂意地踏進家門。剛進房門便看見祖母坐在高堂之上。春梅跪在地旁邊,抽噎不止。
“祖母……”寧婉隻知理虧,跪在地上。
“孽障,你還知道回來?”
“祖母,孩兒知錯。請您勿要氣壞身子!”寧婉連忙勸道。
“你今日去幹什麼了?”
“我…今日隻是陪著大表哥出外遊船罷了。”寧婉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不可耳聞,但她仍跪著挺直,迎麵對上祖母的怒火。
“罷了?你可知道自己的身份?你可是陳府的大小姐,你可是大家閨秀,不是那些下等人家的女兒,不是秦淮河邊的青樓歌姬,竟然跑出府門遊玩。”陳家祖母拍案而起,怒斥寧婉。
“孩兒知錯。”寧婉臉上血色盡褪,對著祖母拚命磕頭。
“念你體弱,暫不家法伺候。但你從今往後,不得擅自跨出這房門半步。暫且罰你跪祠堂一宿,抄《女規》三百。春梅照顧好你家的小姐。否則,小心你的狗腿。”陳祖母拂袖而去,隻留下寧婉癱坐在冰冷的地上。入夜,陳寧婉一人跪在陳氏祠堂,麵對眼前的陳氏列祖列宗,孤燈殘影,一塊塊的木牌像一座座大山向她壓來。
陳氏列祖列宗在上,孩兒陳寧婉無意觸犯陳氏家規,理應當罰。但…微微一笑,寧婉頭腦中慢慢浮現那人驚鴻之影。我所追尋的隻是春日裏那絲絲的暖陽,我所期待著隻是姹紫嫣紅中那一抹淺綠,我所動心著隻是泛舟湖畔,漁歌唱晚的那種寧靜生活。人生在世,如風中柳絮,我隻求心意相通,相依相伴。如此而已,是我太奢侈了?想要的一人,難道真的那麼罪無可恕?列祖列宗,你們能原諒我嗎?
自從尋得那人,心中便暗暗下定決心,願得一人心,白頭不相離。
窗外,突然大雨傾盆,狂風暴雨伴隨著電閃雷鳴襲來。屋內,寧婉死死地咬住下唇,在黑白交錯間,一遍遍念著“願得一人心,白頭不相離。”頭腦中一陣劇痛,寧婉暈倒在冰冷的地上。暗黑的木牌仿佛惡鬼般,在冷峭的雨夜,譏諷地望著寧婉,好像要將她撕毀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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