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顏清嵐迷迷糊糊半夢半醒,似乎在夢中回到建德皇宮。她剛剛午睡起來,靠在母妃的膝蓋上,指著母妃的貼身宮女,崔嵐姑姑咯咯亂笑,說著似乎在夢境中看到的場景:“姑姑,我看你要快快將心願了結。不久呀,我們就要從井裏尋到你了。”
崔嵐姑姑剁剁腳,故意連連歎氣。母妃,崔嵐姑姑,甚至她自己,都以為不過是午後隨口說笑罷了。直到崔嵐姑姑被人從井裏撈了出來,就算母妃強掩著驚恐,安撫著受驚的她。顏清嵐還是不甘心啊,她不是妖女,不是的!
“不是我!”顏清嵐呼呼喘著粗氣,猛的坐直身子,就聽綠袖匆匆忙忙舉著宮燈進屋,“娘娘,怎麼了?”
顏清嵐眯了眯眼睛,怎麼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情了?揉了揉眼睛:“什麼時辰了?”
“回娘娘,天快亮了。”綠袖將宮燈放在桌邊,“要不要再眯一會兒。”拿了件披肩給顏清嵐披著,壓低聲音說道,“小七很晚才回來。奴婢見他沾了汙穢,便讓他去清洗休息。不敢擾了娘娘歇息。”
“嗯,無礙的。”顏清嵐攏了攏領口,懶洋洋靠在床頭,看著窗外天色灰蒙蒙的,陰鬱的壓在心上,“都辦妥了嗎?”
“回娘娘,都辦妥了。”綠袖咬了咬唇,“聽說歡喜姐姐受了很多苦。”
“恩,這些我都記著呢。我們一一都會討回來。”顏清嵐眯了眯眼睛,“傳話尚侍局,本宮丟了個宮女,偷了皇上賜給本宮的金步搖。讓他們給本宮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尚侍局的陸嬤嬤接到指示,她是心裏有數的,不敢打擾宮裏的主子,將各宮外院打掃的宮女內侍,一個個提溜過來嚴審。一個有心,一個有意,很快便將蝶巧從餘妃宮中的井裏打撈出來。
她去回話的時候,顏清嵐正用了早膳,拿著團扇站在回廊上輕輕搖著,另一隻手拿玉米粒喂前陣子進貢來虎皮鸚鵡。陸嬤嬤躬著身子,低低喚了聲:“綠袖姑娘。”
綠袖“嗯”了聲,對顏清嵐說道:“娘娘,陸嬤嬤來了。”
“嗯,陸嬤嬤怎麼,找到本宮的金步搖了嗎?”顏清嵐不去看她,自顧自逗鸚鵡玩。
“回娘娘的話,娘娘的金步搖奴婢沒有尋到。倒是尋到了蝶巧,在,在......”
“哦?那個不識好歹的奴婢。陸嬤嬤不用送回來了,你給本宮好好的打,然後丟到浣紗局,讓她給宮裏的公公洗衣服去。”
“回娘娘的話,蝶巧,蝶巧已經死了。”
顏清嵐故作震驚,快速轉過身,仔細打量陸嬤嬤:“你可看仔細了?太醫來瞧過了麼。怎麼好端端就死了呢?”
綠袖扶住顏清嵐,歎了口氣:“娘娘,你別心急,聽陸嬤嬤說。”
“回,回娘娘的話。蝶巧是在餘妃娘娘宮中小廚房的井裏發現的,撈出來時候,人都已經腫了。看樣子,也受了些苦。隻是身上並沒有娘娘的金步搖。奴婢,奴婢不敢擅專,便將蝶巧的屍身依然停放在餘妃娘娘的小廚房處。”
“咦?”顏清嵐皺了皺眉,“又是餘妃!”眼神冷冷掃向陸嬤嬤,就見陸嬤嬤慌忙低下頭,壓低聲音加了一句,“可是,奴婢尋不到歡喜姑娘。”
顏清嵐心一跳,她浩浩蕩蕩讓尚侍局的人去尋金步搖,一方麵是為了將蝶巧的死嫁禍到餘妃身上,另一層是想借著這個名目將歡喜從餘妃那裏救出來。唔,陸嬤嬤倒是料得清楚。仔細想了想,陸嬤嬤再怎麼找,也不至於搜到餘妃房裏,最多也是在外院找找。
“嗯。”顏清嵐冷冷應了聲,“陸嬤嬤,蝶巧的弟弟正巧在本宮這兒。麻煩你,帶他去認屍罷。若是他哭,就痛痛快快的讓他哭一場。”頓了頓,“綠袖,讓人去請餘妃。”
綠袖應了聲,和陸嬤嬤對視一眼,兩人一同退下。過了小會兒,綠袖走回顏清嵐身邊,低低問道:“娘娘的意思,是不是?”
顏清嵐冷笑一聲:“嗯,如果歡喜真的被餘妃藏在宮中,單單靠陸嬤嬤去搜,是尋不到。萬才不管是奉了誰的命來害蝶巧,這場哭靈他卻是不得不哭的。”回身逗了逗鸚鵡,見它蹦蹦跳跳的熱鬧,忍不住微微一笑,“餘妃不在,宮中又被萬才鬧得亂哄哄一片。趁這個機會,讓小七帶人尋到歡喜。”
“是!”綠袖忙應了,“娘娘,過會兒各宮的主位就要來給您請安了。您看?”
“都來瞧熱鬧的吧。也好,這場戲,是要熱熱鬧鬧的唱,才有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