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袖那一句“找到了”,真是讓顏清嵐吃了顆放心丸。她原本繃緊的眉眼,瞬間輕輕鬆鬆放開,讓自己更舒服的靠在椅子上。那先前緊張的情緒也平複下來,腦子瞬間就清醒了。淡淡瞥了眼似乎越哭越傷心的餘貴人,心裏不免冷笑一記,餘貴人也不是蠢人。在家時,便被這個舅父的女兒壓製著,進了宮,居然還被她壓過一頭,心中必然不滿已久。
“餘貴人,別難過。到底有什麼事,直說便是。本宮自會為你做主,唔,等事情了結,本宮特許餘夫人進宮省親可好?”
入宮的女子,要不是位極貴妃以上的尊位,家人進宮見麵,必定要皇後允許的。或是逢年過節,皇上特許出宮省親。平日裏,位份低的妃嬪哪裏有機會和家人見麵呢。所以,顏清嵐此話一出,那兩排妃嬪臉上都露出豔羨的神情。
“餘貴人妹妹真是好福氣呢。皇後娘娘,對你可真是青眼有加。”魏嬪忍不住先開口讚了句,說完才見餘妃怒視著她,忙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
“瞧,魏嬪妹妹可是怪本宮不公?”顏清嵐彎了彎眉眼,心情似極好的搖搖團扇,“過陣子,便是重陽。本宮去請旨,在宮裏辦一場賞花宴,請各位妹妹家的夫人都來參加可好?到時候,咱們呀,隻論親厚,不談規矩,痛痛快快玩上一場。”
“呀!”眾人互視一眼,都是掩不住的欣喜,“多謝娘娘。”
顏清嵐笑笑看著妃嬪行禮,哼,這個行禮才有幾分真心罷。不過這臉上的開心,是為了能見到娘親,還是為了能見到皇帝呢。眼神滴溜溜再次轉到餘貴人臉上,見她飛快抬眼,似乎使了個眼色。
“娘娘,嬪妾感念娘娘恩德。這次事情,嬪妾不敢再隱瞞。”餘貴人撲通跪在地上,頭伏的極低,“那日,那日,餘妃姐姐並沒有喝燕窩粥。她抿了口,便全吐了。嚷嚷著來見娘娘的時候,嬪妾見著餘妃姐姐偷偷喝了一口茶。餘妃姐姐看到嬪妾瞧見,便不讓嬪妾說出去。”
“好笑!難道嬪妾連茶都不能喝了麼?”餘妃仰頭站在顏清嵐麵前,冷著臉質問,“娘娘,宮裏的規矩,貴妃以下的嬪妃是不準隨意同娘家人相見。何況,見麵既是君臣,娘娘怎麼能破了規矩。”
“唔,為什麼不能破規矩?”顏清嵐笑意盈盈,“本宮是皇後啊。本宮的規矩,就是後宮的規矩!”
“呀,妹妹來晚了。可怎麼一來就聽到姐姐說這豪言壯語,真是嚇煞人了。”
元貴妃慢悠悠從外走了進來,眾人站起行禮,而餘妃更像是見著救命稻草,臉上情不自禁揚起得意洋洋的笑意。
“原來是元貴妃呀。”顏清嵐懶洋洋的往旁邊揮揮手,“怎麼,病好了?”
“給姐姐請安。”元貴妃倒是將禮數做的極周到,隨後才坐到顏清嵐下手邊,一臉迷茫的問著,“這是怎麼了?倒像是三堂會審。”掩嘴輕笑,“餘妃妹妹,你是做了什麼,犯了皇後娘娘什麼忌諱?”
“元貴妃,既然你來了,就靜悄悄的聽著,不要隨意插嘴。本宮是奉了聖旨,要將下毒的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姐姐,妹妹還以為事情都了結了呢。瞧,毒是在姐姐宮裏尋到的,姐姐宮裏的宮女,今兒早上在餘妃妹妹宮裏投井了。這不是顯而易見,是那宮女偷了姐姐的錦瀾草,想害妹妹不成,又打聽到妹妹和餘妃平日走動勤快,便想用己一命,陷害餘妃,惹妹妹傷心呢。”
元雉眼神輕飄飄在顏清嵐臉上晃蕩一圈,委委屈屈的說了聲:“妹妹真不明白惹了哪個小人,要這麼害妹妹。唉。”又似害怕般的,掩嘴搖頭,“妹妹不說了,姐姐請審。”
哼,元雉這麼長篇大論一番,顏清嵐還有什麼好審的。話都被她說絕了。難怪剛才餘妃一個勁顧左而言他,就是為了等元貴妃吧。可是等她幹嘛呢,顏清嵐皺了皺眉頭,說不定去布置什麼,或是去搬皇帝這個救兵。哎呀呀,還好還好,把歡喜先救出來了。
“餘貴人,你不用顧忌,你直接說罷。”
“是是。回娘娘的話,那日嬪妾見著餘妃姐姐喝茶後,神色異常,又嚴厲叮囑嬪妾不準多言。嬪妾便留了個心眼,趁餘妃姐姐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拿帕子在茶水裏沾濕了。”餘貴人從袖袋裏取出一塊淡青色的絲絹,雙手奉上,“雖然時間久了,帕子幹了。但是,嬪妾想,隻要將帕子再放進水裏,就能驗出當時茶水裏,到底有什麼了。”
“有趣,餘貴人,你真是心思縝密呢。”元雉涼涼說了一句,“難怪呀,皇後娘娘器重你呢。”
“貴妃娘娘謬讚,嬪妾當時用帕子沾,不過求個自保。”餘貴人又磕了頭,“請娘娘明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