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三顧頻繁(1 / 3)

自那日起,李翎便再沒出現過。

眾人都道我已經因驕失寵,如今齊王竟是當我不存在一般。

我卻覺得這樣最好不過,關於那些國仇家恨,李翎不想橫生事端,我也不想連累他,隻想一個人默默做完。

然而自我來上京起,已有一年有餘,萬事卻都一籌莫展。

隻因獨身一人時,無論做什麼,都不會有人注意。而如今一言一行,卻處處遭人留意。

我怕打草精神,一直不肯妄動。

可相持日久,卻覺得實在難以忍受。

永安十年初冬,我暗中差人去府外訂製一副虎皮手套和護膝,讓店家在冬至那天送去王太醫住址,我篤信,王太醫看見手套,一定會有所感念。

他有風濕舊疾,每到冷天便會發作。多年前,在我還是長公主的時候,每逢冬至,都會讓司製坊用新供的虎皮為他做一副手套,從未間斷。

去年冬天,我去拜訪王太醫時,曾告訴他,我是將軍府的舊人,欲報長公主當年舊恩,他那時不信我,其實不足為怪,我也早有預料。

本打算慢慢向他證明我的誠意,半路卻碰上顧長東的堂弟,及至事後發生的一切,都叫人始料未及,一轉眼竟又到了一年冬至。

柳珍兒的身體病弱,我每每靠意誌強撐,也不知能熬多久。所以我的時間,是不夠這樣耗費的,李謙一日不死,我一日不能甘心。

我所料未及的是,冬至過了許久,我始終沒有收到王太醫任何消息。也不知是他仍舊不肯信我,還是另有其他阻礙。

然而雖然焦急,我也知道,齊王府三個字終究太敏感,我不可以貿然行事,隻能耐心等待。

到後來,竟至於經常在屋子裏靜坐一整天,胡思亂想。

下人見此,都以為我因為失寵而神傷,總勸我要保重身體才能贏回齊王的心。

我則搖頭,說他們不懂。

久之,他們也不再勸我,同李翎一樣,一並當我不存在。

那群人受命服侍我,卻沒有一個好前程,日久生怨,看見我時,往往是一副喪氣麵孔。看久了,我也覺得心煩,所以有時候天晴無風,我便會離開屋子躲他們一陣。眼不見,反而自在。

小寒前一晚,下了一夜的雪。

次日風停,門外陽光正好。我照舊不願呆在屋裏,和那群下人相看生厭,自己一個人走走停停,逛齊王府的後園。

我記得母後曾經同我說過,我父皇是最不受先帝寵愛的皇四子。所以,陳王府算是京中所有王府中最落敗的一所,甚至比不上大多公侯的府邸。

後來我將陳王府賜給李翎,一方麵是因為不愛見李翎;另一方麵,也是為了讓我死去的父皇看看,他最寵愛的皇太子,住進了他當年的舊府。

如今再回首看這座王府,當真覺得破敗簡陋的不可思議。

走的累了,我在石徑深處一方小亭裏落腳。

柳珍兒身子瘦弱畏寒,我不過坐了一會就有些受不住,然而要回屋子裏看那群下人的臉色,倒覺得還不如在外頭吹風挨凍。

又坐了一會,手腳凍的有些僵硬,正欲起身走動,忽然聽見一陣腳步,正在走近,將淺薄的積雪踏出點點聲響。

我索性背靠石柱,想等這些人走過了再說。

腳步聲近了,反而停了下來,我微微偏頭去看,意外的發現竟然是李翎偕同一位娘子在小寒這日出來看雪景。

實在諷刺,這王府建製太小,園子也有逛到一處的時候。

李翎穿著寶藍鑲邊的淡青暗紋深衣,頭戴一頂碧玉簪的小冠,比平時正襟穿著看起來更要清俊儒雅些,他又生得那樣一副溫潤如玉的麵孔,越顯得如弱冠少年一般風流英俊,叫人幾乎要忘了他已是時年二十八歲,未幾即將而立的青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