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赤觴就去了豔陽宮。
豔陽宮,麵目全非,斷牆殘垣,玉碎金裂。
昔日輝煌的豔陽宮,已成為一堆廢墟。
秋風蕭瑟,落葉繽紛,給遭到了浩劫的豔陽宮添了幾分蒼涼。
滿目瘡痍,赤觴無法不動氣。
她大怒,“是誰?誰幹的!”
除了她憤怒的呐喊,豔陽宮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仿佛死了一般的寂靜。橫陳一地的屍身,可怕地堆積著。
赤觴淚流滿麵,用雙手扒開一具又一具的身體,企圖找到些什麼。
一張熟悉的麵龐衝入她的眼簾,淚眼朦朧中,赤觴看到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她嚇了一跳,從他們身上跳開,跌落在滿是塵屑的黃土地上,雙手不自覺地攥緊,手上已是一片濕漉漉的,刺鼻的腥味鑽入鼻端,赤觴忍不住幹嘔一陣。
昨天,長姐還為了君位跟大哥爭得死去活來,今日,含恨閉目。
赤觴記得,她第一次見到赤羽,赤羽穿著華麗的羽衣,在跟父王下棋。
她進去後,赤羽朝她燦然一笑,赤觴被她的笑容迷住了,仿若新月初霽,明珠生暈的明麗笑靨,出現在一隻四百多年的小狐狸身上,不能不說她已經將媚術修煉至登峰造極的地步。
父王輕輕一笑,“你來了。”看到她來,很是寬慰。
父王手一招,破了赤羽的媚術,赤羽撒嬌般地撲進父王的懷中,揪著父王的胡子打圈圈,“父王,我跟妹妹開個玩笑,你也不許?”
“別淘氣,赤觴第一次來,嚇著了她,怎麼辦?”
“父王,偏心。”赤羽不依。
父王聽了,哈哈大笑。
這一刻,赤觴才真切地感受到,她的父王是一位慈父,至少在赤羽麵前他是。
再見父王,是她拜師學藝的時候。
那日,父王送了一件十分難得的法器給她,她很喜歡那把灰不溜秋的古劍。
聽娘親說,這把劍是用上古神劍問天的餘料所製,父王花了一番心思得來的古劍。
她寶貝得不行,赤羽也喜歡得緊。
她們為這把劍從唇槍舌戰到鬥法器,花樣層層翻新。
一來一往間,她占了上風,一把將赤羽的金鞭削成兩段,利劍刺入皮肉的沉悶聲格外刺耳。
當她看見赤羽肩頭的殷血時,她怔住了,一時忘記了反應。
而這一幕恰好讓剛出門的父王瞧見,父王看她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裏,什麼話也沒說,撕下一片衣角替赤羽包紮傷口,又從乾坤袋裏掏出一個藥瓶,將一枚黑色的藥丸塞入赤羽的嘴中,逼她吃下。
然後,他轉過身,跟身後的娘親說了幾句,就抱著赤羽禦風而去。
最後一次見父王,是在三年前,他被魔族護法所傷。
她被帶到父王療傷的地方,那時,她一靠近父王,赤羽便會露出極度不安的神情,好像她會奪走她的一切似的。
不僅是赤羽如此,父王的後妃和兒女也是這般,他們一見到她,如臨大敵。
假如她沒有猜錯的話,大概是他們怕父王悄悄地給她一些重要的東西,又或者從病的不輕的父王手中拿到一塊富饒的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