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什麼也沒有發生。楚瑜知道,除卻她的身子,這位野心勃勃的少年天子貪圖更多。
冷宮歲月養成了楚瑜一覺睡到自然醒的好習慣。然則今天卻起得比平常還要晚一些。一覺醒來,天色已然大亮。楚瑜望著枕邊空蕩,不覺一絲失落。龍涎香,依舊讓她安怡。
想起自己昨夜在蜷縮在皇帝臂彎中心懷忐忑卻也還能很快便安然入睡,甚至今早高承瑾起身時的動靜自己竟然絲毫沒有察覺,不禁佩服自己的心理素質又更上了一層樓。
遲暮時分,高承瑾才拖著身後拉的狹長的疲憊身影姍姍而至。今日他一樣會留宿漪嵐殿,楚瑜早已料到。但思及他昨日並未對自己居心叵測、意圖不軌,便也安心恭迎他大駕。
這個男人,同這座未央宮,都是自己想要逃離的。若同他有了身體的癡纏,隻怕自己走得不會瀟灑利落。
君心已許,相見恨晚,錯,錯,錯;拿捏不起,釋放不下,虐,虐,虐。
高承瑾弗一進內殿,便是風塵仆仆一副國事繁重的形容。楚瑜心下了然,戰事已然在他的智囊團內被擺上了桌麵、提上了日程。
楚瑜思索著一般“賢內助”見著工作繁重下班回家的老公都是怎麼說的?“皇上餓了吧?用膳吧?”英國人沒話題的時候便聊天氣,我泱泱天朝,以食為天,“吃”自然成了人們沒話找話時候的最佳話題!
楚瑜此言果然正合皇帝心思,高承瑾悅然點頭,對身後的“高級助理”納蘭是了個眼色,納蘭便心領神會的下去備膳了。
旋即,納蘭敦儒便領著兩位女娃入了廳堂。楚瑜因為今早起遲了,早飯用得晚,到午膳時分並不覺著餓,遂午膳並不曾用。這會兒已然饑腸轆轆了。俗話說“饑不擇食”,當楚瑜看到放在皇帝同自己麵前的所謂“禦膳”的時候,她的額頭多了幾條黑線。
那所謂“禦膳”,便是一大湯碗的小米粥以及幾碟精致美麗的鹹菜。然而再美麗它也擺脫不了自己鹹菜的本質屬性。
楚瑜瞪大雙眼看著皇帝麵上似乎無甚不妥,那廝正在欣然用膳。而且方才他交待納蘭備膳的時候並未特別交代,所以楚瑜也免了他是在故意寒磣自己的“小人之心”,貌似,這晚膳便是高承瑾一貫的作風。
楚瑜覺得這位大神都這般反腐倡廉,自己一介小蝦,吹毛求疵實在太作。端起那白如玉、明如鏡、聲如罄、薄如紙的骨瓷小碗,閉上眼睛,像老邢一般yy:這不是清湯麵,這是鱔絲麵,又夾起一塊鹹菜,繼續yy:這不是小鹹菜,這是溜肥腸。
收起惡搞的心緒,楚瑜細細打量著高承瑾。這是他倆第一次同桌共食。顯然楚瑜對於這“禦膳”的好奇多過自己此時的饑餓感,她低頭喝粥的時候總偷偷瞄著高承瑾。高承瑾用膳用的忒認真仔細,食不言,心無旁騖。
正在楚瑜偷瞄正酣之時,耳邊想起了高承瑾停碗投箸的聲音,以及他徐徐道:“看夠了?有什麼但說無妨。”
楚瑜納悶他分明沒有抬頭竟然察覺到了自己的“不軌”行為,開始羅列著她認為可以蒙混過關的理由。
“額……你吃飯的樣子真好看”此話也不假。舉止儒雅,天生的貴族。即便隻是就著鹹菜喝小米粥,也絲毫不攜帶。楚瑜真有點好奇他如何做到喝粥不發出一點聲的?
高承瑾依舊定定望著她,顯然不相信這花言巧語。
楚瑜被他望的招架不住,同時也實在按耐不住內心深深的好奇,鬥膽問道:“皇上,您的國庫別是被”蛀蟲“蛀了罷?你我第一次約會共進晚餐,你好歹也是蘭陵的大老板,就用這款待我?我也不是食家吃貨,可你好歹也該有個葡萄美酒夜光杯、牛排拉菲魚子醬、鮑參翅肚佛跳牆之類的,最不濟來個蛋炒飯也好啊。”
“胃不和則臥不安”,皇帝不緊不慢往楚瑜碗裏夾了一塊小鹹菜,道,“胃強多食,脾弱不運,停滯胃腑,則成飲成痰,睡則氣逆,不得安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