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知音 1.02兜住她們(1 / 1)

原來這錦衣老者乃是鐵帆幫的副幫主,在幫中排名第三的人物,姓仇名亮,江湖人稱赤麵鐵手。這稱號自是因為他生就異相,少年拜師學藝時起,便是一張殷紅的臉膛,兼之聰敏刻苦,終於憑著一雙手掌上的功夫打遍荊湖,罕有匹敵。對麵小船上二女,與他乃是舊識。年長的灰衣女子名字喚作吳素眉,乃是鐵帆幫幫主吳荊天長女,她身後的白衫少女,是她的貼身丫頭,名字叫做巧兒。一年之前吳大小姐因為婚姻之事,兼之鐵帆幫和鐵槳幫的恩怨是非,憤然離家叛父,不久便傳聞產下一子。長女未婚生子,更是仇家遺孽,吳荊天怒不可遏,差了幾撥人馬四下搜尋,暗命得手便即除了孽種。豈知吳巧二女極是機敏,一年內幾番被她二人使計逃脫。今日忽得探報,江上發現二女行蹤,仇亮便率領幾名心腹手下急匆匆趕來,最終仍是被其察覺脫身,便一路追趕到了此處。仇亮心中早已計議,之前幾批人與這大小姐接手,顯是已漏了底。他素知這大小姐雖看起來柔柔弱弱,實則心地剛強決絕。她既已然知曉大夥的目的乃是荼毒嬰孩,而那小船一眼便可望穿,確實並無嬰兒的影蹤,或打或殺,都不可取,這便不好辦了。

仇亮稍一躑躅,訕笑道:“仇老三食人之祿,便須終人之事,大小姐可教我們做下屬的好生為難。”

吳素眉麵色冰冷,道:“素眉區區一個苦命丫頭,早已不是什麼大小姐。仇三叔素以鐵帆幫為重,幫主之命不可違,這便請出手吧。”

仇亮嗯了一聲,轉頭對身邊一眾漢子道:“待會兒你們不得對大小姐無禮,由我一人相請便是。”幾人齊聲應諾。

仇亮對吳素眉道:“那麼,得罪勿怪!”

兩船各有槳手甩出鐵鏈,將船並連一起。弓箭手從艙底拽出粗繩大眼的魚網來,一手執著引繩,另手抓著網身,倒似要捕魚一般。

劉五忽地擲出一片木質圓板,第一塊圓板飛出丈餘,落在江麵之上,一沉便即浮起。接著又向前連擲七、八塊,每一塊都相隔丈許,沉沉浮浮飄在水麵上,最前一塊已離二女之船不足三丈。

最後一塊木板剛一落上水麵,隻聽仇亮一聲厲喝,跟著身形驟起,如同一隻大鳥般向前激射而出,燕絨大氅獵獵作響抖在身後。越出丈餘,去勢已盡,身形便向下墜。他足尖在第一塊圓板中間一點,那圓板猛的往水裏一沉,他身形又起,又向前竄出丈餘,剛好落在前麵圓板之上。接連幾跳眼看著距離二女小船越來越近,這時身在半空,已堪堪將要落到最後一塊圓板之上。

那丫頭巧兒嫣然笑道:“老爺子,對不住了。”右臂一揚,幾點寒光疾射過去。仇亮此時舊力用盡,新力未生,身在半空全無憑借,這幾枚細小暗器是長不盈寸的鋼針,實是無可躲閃。眾人齊聲喝罵。仇亮一聲怒喝:“豎子無禮!”右臂猛然扯過身後大氅,身前疾揮,間不容發之際將幾枚鋼針盡數擋下。大氅借勢兜轉一圈,重行披回身後。吳素眉急喝:“用網!”巧兒猛力頓足踩下,腳舟中忽地飛出一團物事,急速射高丈許,跟著啪的一聲響爆裂開來,卻是老大一張粗繩漁網,罩頭向仇亮兜落。巧兒嬌吒一聲道:“著。”右臂又揚,這次是一把鋼針,漫天花雨般向仇亮周身上下齊射。

這幾下兔起鶻落,江上眾漁人看得心中都是砰砰直跳,眼見那漁網從天而降,籠罩了老大的範圍,幾十隻鋼針閃耀出一片光幕,又將他身前封個嚴實,任他大羅神仙下凡,隻怕也要乖乖的著道了。

仇亮一聲悶哼,眸中精光爆射。在這間不容發之際,隻見他右臂繞頸伸到腦後,迅疾扯動大氅,拉到身前頭上腳下周身猛的一揮。這時腳尖觸及圓板,步履微微後滑,圓板受力偏了,在水中豎立起來。他身子猛然一沉,貼著圓板直沉入江中,轉瞬間不見蹤影。巧兒所發鋼針聲勢淩厲,後發先至,“叮叮叮”幾響,幾枚鋼針釘在圓板之上,又有幾枚橫撞在板上滑入水裏,手法卻差強人意,餘下大部分直接掉落江中。漁網跟著落下,兜了個空,撒在江麵之上。

箭船之上一片驚呼怒罵。劉五救援不及,更怕二女有厲害後招追擊首領,俯身從艙內扯出一條粗短的繩索,雙手拿住一端輪晃起來。那索另一端係著一個圓形重物,便如一條流星錘似的。呼呼輪了一圈,陡然向前踏出一步,甩臂鬆掌,那圓球牽著繩索,帶著獵獵風聲朝二女所乘腳舟砸去。同時高聲叫道:“過去用漁網兜住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