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這樣子忒冷了!
這是他們最大的感受,然後是恐懼,對死亡的恐懼,對繡春刀的恐懼,更大的是對元祐的恐懼。
元祐就像是戲文裏勾魂索命的無常,不知道什麼時候,手裏的繡春刀可能就會落在他們某個人身上,像方才那樣,毫不猶豫地奪人性命。
到現在才反應過來,這個玩世不恭的小公爺可是在戰場上廝殺過的人,殺兩個人就跟玩似的,不需要考慮,也就是說剛剛那些話,壓根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他們強迫自己不要去看地上倒黴蛋的那具逐漸冷卻的屍體,也強迫自己不要看元祐,但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跟著他手的動作,看他拿著絹帕擦拭刀身,一下一下,心也跟著上上下下......
過了約莫半盞茶的時間,元祐擦完了繡春刀,利落地將其收回刀鞘,神色凜冽。
守在門外的錦衣衛們進來了,迅速地將現場打掃完畢,悄無聲息的屍體被拖出去了,留下一地血色,也被人仔細地擦去了,不留痕跡。
隻是空氣中仍殘留一絲絲的血腥味,提醒著他們,方才暖閣裏發生了一場命案,而動手的人卻若無其事地端坐著,輕飄飄的眼風掠過跪著的人,慢條斯理地喝了口酒,神態悠哉。
眾人緊張壞了,大氣不敢出一個,再無當時的同仇敵愾。
元祐心底冷笑,手指敲著桌子,漫不經心地說道:“前段時間本公爺就在為賑災一事奔波,今天不過是找你們借十五萬兩銀子罷了,也不算獅子大開口,再說了,這點銀子,又不是不還了,這麼不情不願做什麼?”
眾人心裏是有苦說不出來,就是你要還,我們也不敢接啊!
元祐指尖摩挲著繡春刀柄上的紋路,眼角上揚,滑過一抹譏誚的冷笑,“怎麼,砸錢賄賂官員的時候那麼大方,一提到賑災就不樂意了?”
眾掌櫃苦著臉搖頭。
“不敢,小人但憑小公爺差遣!不敢有半點怨言!”求饒的時候,還是非常有決心且齊心的。
不樂意?誰敢不樂意?何新雲、張鬆原再加林清,個個都不是善茬,可在元祐麵前屁都不是,而且還當著他們的麵宰了一隻背景非常強大的‘雞’,剩下的這群猴子誰還敢不樂意?好在十五萬兩也不算多,於他們不過是九牛一毛的事,最多就是有點不忿罷了。
“這便好,賑災乃國之大事,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你們也算有心了,這個功勞本公爺會給你們記上一筆,上達天聽,陛下會知道諸位的良苦用心的。”
元祐直起身子,唇邊笑意漸深,忽明忽暗的燈光下,有種瀲灩美態,帶著邪氣的眸光滑過諸人,他們又是一抖,以頭搶地,大氣不敢出,卻聽見他似有深意的聲音,“這個借條需要寫麼?”
不停磕頭的諸位掌櫃不磕頭了,改為搖頭,“不用了,這點小事就不必麻煩小公爺了。”
“還是寫一下吧,免得你們到時候又要說本公爺巧取豪奪,總歸有個憑依還是好的。”元祐繼續笑著,眸色越發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