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爭鋒相對(1 / 3)

四月初十。

各國準備符焰穀之行的人馬早已安排妥當,紛紛在彝斕殿彙合。

臨走之時,墨玄交給了蘇淺瓔一個包袱。

“符焰穀周圍數百裏有毒物、野獸以及各種陣法,越是靠近符焰穀越危險,這是為師為你準備的法寶,若遇難關就打開,自會迎刃而解。”

“哦。”

蘇淺瓔接過來,卻轉手扔給了廣堯,道:“師兄啊,你也知道,我經常丟三落四的,這一路路途遙遠,背著這麼重的包袱指不定我半途覺得累贅隨手就給扔了,還是你帶著比較妥當。”

廣堯斜睨她一眼,“想偷懶就直說,不用找借口。”

蘇淺瓔輕咳兩聲,道:“你心照不宣就行了,幹嘛還戳穿我?眾目睽睽的,你好歹給我留點麵子。再怎麼說,你可就我這一個同門師妹。”

眾人都聽得笑了。

墨玄也忍不住臉帶笑意。

廣堯笑道:“從今以後,全天下人都會給足你麵子。我怕你臉皮薄不大習慣,所以犧牲自我,幫你保持平衡,你該感謝我才是。”

蘇淺瓔黑線,嘀咕道:“貓哭耗子假慈悲。”

廣堯卻已經聽得一字不落,道:“這麼說你是耗子咯?”

蘇淺瓔磨牙。

墨玄上來打圓場,“時間不早了,出發吧。”

“是。”

從彝斕殿出來,很快就到了城門口。

四國選擇跟隨的人馬不多,卻都是精英,此時早已整裝待發。

蘇淺瓔看著眼前的駿馬良駒,卻有點懵。

前頭的燕綏不由催促,“小丫頭,你還發什麼愣?快上馬啊。”

眾人都看過來。

廣堯見此卻是明了,這丫頭八成不會騎馬。於是打馬過去,對她伸出手。

“上來吧。”

蘇淺瓔盯著他,慢吞吞道:“師兄啊,你不會半路覺得我麻煩直接把我扔下來吧?”

廣堯嘴角抽了抽。

“我好心沒拆穿你,你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蘇淺瓔毫無愧色,“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我也很無奈,誰讓你總是趁師父閉關的時候壓榨我?我現在已經有心理陰影了,很難相信你。”

廣堯嘴角又抽了抽。

燕綏笑了,“丫頭,過來,我帶你。”

蘇淺瓔眼神不屑,“姥姥我已經成為不少女性公敵了,你可別再給我雪上加霜啊。”

燕綏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損她。

“你說你,在江湖混了那麼多年,居然連馬都不會騎,也忒丟臉了。”

玉初涼涼的瞥過去一眼。

蘇淺瓔理直氣壯,“我是走江湖,又不是上戰場,有馬車我還騎馬幹嘛?”

燕綏徹底無語。

懶就懶嘛,還諸多借口。

蘇淺瓔眼看玉初和寧曄要過來,生怕這兩人打起來,趕緊轉身往後走,在昭華公主的馬前停了下來。

“昭華公主,可否介意帶我一程?”

昭華公主怔了怔。

“我?”

“對啊。”

蘇淺瓔點頭,理所當然道:“這裏隻有我們兩個是女人。你看啊,我不會騎馬,你會。你不會武功,我會,剛好互補。”

要不是鎖煙護送兄長回國了,她哪裏用得著找上這個昭華公主?

這也算理由?

昭華公主失笑,卻對她伸出手來。

“榮幸之至。”

蘇淺瓔也不客氣,就著她的手翻身上馬。

寧曄打馬走過來,對她道:“等有時間,我教你騎術。”

一句話,讓玉初臉色立即冷如霜雪。

廣堯發話道:“人都到齊了,走吧。”

數百人的隊伍絕塵而去。

……

符焰穀位於四國交界處,隻是當年被封印了,所以當今世上除了墨玄,無人知具體位置。

路途遙遠,也頗為辛苦。

尤其是第一次騎馬的蘇淺瓔,幾乎受不了胃裏的翻騰,好容易到午時停下來用餐,她連忙翻身下馬,找了個地方,捂著唇嘔吐。

玉初剛準備走過去,卻見廣堯已經拿著水袋上前,遞給她。

“不習慣就別逞強,不差這幾個時辰。”

蘇淺瓔看他一眼,倒是沒矯情,將水袋接了過來,咕嚕嚕喝了一大半,這才覺得舒服點。

“我哪知道騎馬這麼難受?早知道我就坐馬車了。”

廣堯忍不住笑,“就你嬌氣。你看看白鳳國那位昭華公主,人家可是金枝玉葉,可比你能吃苦多了。”

蘇淺瓔在心裏嘀咕,她上輩子也是金枝玉葉的千金大小姐。

“就知道你會嫌棄我,還好我明智,沒跟你同乘一匹馬,否則早被你從馬背上扔下來了。”

廣堯低笑。

“你這丫頭,什麼時候能改改口是心非的毛病?”

“不能。”

其實蘇淺瓔就是恃寵而驕,別看廣堯從前對她嚴厲,心裏還是疼她的,她心知肚明,所以才敢肆無忌憚。

在外人麵前她可不會這樣無理取鬧。

“好吧,你是女人,你有理,我不和你爭,省得你說我趁師父不在以大欺小,壓榨你。”

廣堯狀似無奈,眼神裏卻寫滿寵溺。

蘇淺瓔感歎道:“師兄啊,其實我還是比較習慣你一本正經的訓我。幾年沒被你壓榨過了,還真有點想念。”

廣堯忍不住翻白眼。

“小時候讓你紮個馬步都要哭鼻子,現在不怨我了?”

“怨啊,怎麼不怨。”蘇淺瓔道:“可是吧,也就隻有你能治得了我這懶惰的毛病。早些年你要是教我騎馬該多好?現在好了,我當眾出醜了,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地裏看我笑話。”

廣堯涼涼瞥她一眼,“不對吧,我記得你臉皮沒這麼薄的。”

蘇淺瓔不甘示弱,“那也沒你臉皮厚。”

廣堯:“…”

終於扳回來一局,蘇淺瓔心情大好。

她拍了拍手,將水袋扔給廣堯,意態悠閑的往回走,全然沒有方才的狼狽模樣。

廣堯拿著水袋,看她得意洋洋的背影,自失的搖搖頭,跟了上去。

“蘇姑娘,你沒事吧?”

昭華公主見她回來,立即上前關切詢問。

“沒事。”

蘇淺瓔忍不住打量了她幾眼。

上次在彝斕殿裏匆匆一瞥,隻道是個大美人,如今近距離一看,發現她容色過人,比之趙語心朱玉清也不遜色。那股子皇室公主的尊貴與矜持,端莊與優雅,卻是趙語心和朱玉清的偽善刁蠻或自負清高所不能比擬的。

“我從沒騎過馬,讓公主見笑了。”

昭華公主笑得溫和雍容,和某人十分相似。

她忍不住挑了挑眉。

不是吧?

用午膳的時候蘇淺瓔倒是沒有再嬌氣,她的飲食素來精細,雖然鎖煙不在身邊,廣堯卻早已安排得妥當。

蘇淺瓔不由的詫異,“師兄,我一直以為你挺不待見我的,沒想到把我的喜好記得這麼清楚啊。”

廣堯笑得有些意味不明。

“我是沒那麼多閑心情的,隻是某些人暫時見不得光,我呢又心軟,所以隻好代勞了。”

蘇淺瓔先是一怔,隨即驚悚的瞪大雙眼。

“你你你…”

“別結巴了。”廣堯好心的打斷她,“那小子十三歲的時候就告訴我,非你不娶。”

蘇淺瓔怔怔的看著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想過和阿初的這段戀情曝光以後會承受的所有壓力和阻攔,包括自己的師門。

此刻見師兄如此的雲淡風輕甚至麵帶笑意,她心中感覺五味陳雜。

“師兄。”

半晌,她才道:“我還以為你會罵我紅顏禍水。”

廣堯在她幼時的記憶裏一直是嚴厲的,不近人情的,而且一直不喜歡她。她一直擔心,有朝一日如果師兄反對她和阿初在一起,阿初會兩麵為難。她最怕的,就是阿初為了她不惜和恩師反目成仇。

“禍水?”

廣堯聞言笑了笑,“好像至今為止你也沒禍害幾個人。唔,本來我覺得我那徒兒什麼都好,可惜挑選媳婦的眼光太差。後來又一想,他若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到麵麵俱到,那我這個師父豈不是太差勁兒?所以嘛,你也就馬馬虎虎勉強配得上阿初了。”

蘇淺瓔簡直要被他的毒舌氣得吐血。

“我是不是要感激你的寬容大度啊?”

廣堯麵不改色,“嗯,你有這個覺悟也算一大進步。”

蘇淺瓔崩潰。

她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孽?這輩子為毛身邊的人一個比一個臉皮厚,一個比一個毒舌?

廣堯含笑看她悲憤欲絕的模樣,“看樣子你已經休息夠了,既然如此,那就趕路吧,時間可不等人。”

蘇淺瓔忍不住嘀咕道:“你之前還說不差這幾個時辰的。”

“那是為了給你麵子,我以為你應該會有這個覺悟的。”廣堯十分惋惜的歎息,“剛誇了你一句現在就原形畢露了,果然孺子不可教也。”

蘇淺瓔又開始磨牙。

跟他說話,她的好修養好脾氣絕對分分鍾被拋到九霄雲外。

……

還好,雖然路途上耽擱了一會兒,好歹在晚上趕到了出京以後的第一個驛站,大隊人馬暫時在驛站落腳休息。

騎了一天的馬,蘇淺瓔隻覺得渾身都酸疼,趕緊沐浴。可是她太疲憊,竟然在浴桶裏睡著了。

半夢半睡之間,隻覺得有人把自己抱了起來。

“阿初…”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低聲喚道。

玉初早已用薄薄的被子將她裹得嚴嚴實實的往床邊走。

“怎麼洗個澡都能睡著?凍病了怎麼辦?”

雖然蘇淺瓔是不怕冷,但睡著了長時間泡在冷水裏,對身體也不好。

蘇淺瓔雙手圈住他的脖子,聲音嬌軟。

“知道你要來,反正你也不可能不管我。”

玉初眼中露出笑意,將她放在床上,又給她找來幹淨的衣服。

“換上吧,放心,我不會偷看的。”

他當然不會偷看,他隻會光明正大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