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初會這樣說完全是懂得女人的嫉妒心理,再加上有慕宜清和趙語心的前車之鑒,不管鳳昭華人品如何,小心為上總是好的。
“不是說我現在到哪兒都能橫著走麼?”
“不是所有人都明事理識大體的。這一點,你應該深有體會。”
“好吧,雖然我覺得你有點草木皆兵,但我也的確不太喜歡跟皇室中人打交道,所以,這次就聽你的了。”
“我也是皇室中人。”玉初一拉馬韁,速度慢了下來。他低頭看著懷裏的蘇淺瓔,道:“你很不耐煩跟我打交道?”
蘇淺瓔笑眯眯的回頭安慰他,“你除外。”
玉初給了她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
這才又加快了速度。可好景不長,快到午時的時候,天空忽然開始下雨。還好不遠處有一個可以避雨的亭子。
玉初抱著蘇淺瓔直接從馬背上飛了過去。
“好好的天,怎麼突然就下起了雨?”蘇淺瓔嘀咕道:“師兄不是會觀天象麼?怎麼沒料到會中途下雨,早知道我們就等雨停了再繼續趕路嘛…”
她忽然住了口。
因為剛才淅淅瀝瀝的雨變成了冰雹,沒多久,就變成了雪花。
蘇淺瓔神色震驚而凝重。
玉初走上來,道:“這雪下得不尋常,並非自然氣象,而是人為。”
天熙地處東南方,本就氣候宜人,二月份下雪還可以說是氣候反常。然而四月還下雪,那就不能用氣候反常來解釋了。
“這世上,除了師父,還有誰能這般的操控四時節氣?”
她剛說完,雪悠的停了下來,天空中烏雲迅速散去,又恢複了方才的豔陽高照。
蘇淺瓔怔怔的站在那裏,已經驚得不會說話。
“看來符焰穀有異動了。”玉初分析道:“符焰穀既是天然火焰穀,應是最懼嚴寒。太師父想要用調節四時節氣暫時壓住蠢蠢欲動的封印,卻被符焰穀異人移花接木給轉移了地點,不得已隻好放棄。”
“所以師父沒有跟我們同行,就是為了用其他的辦法,為我們拖延時間?”
“應該是這樣。”
話音剛落,就聽到踏踏的馬蹄聲響起。
被他們遠遠甩在後麵的大隊人馬已經追了上來。
廣堯走在最前麵,看見兩人,立即勒馬停下。他臉色有些凝重,道:“走吧,到下一個驛站再計劃路線。”
天生異象,所有人都有不好的預感。不過還好,隻有那麼一小會兒,而且也隻是這片荒郊野外,若是在繁華城市亦或者各國國都,恐怕會引起不小的恐慌。
下一個驛站。
廣堯拿出地形圖,蘇淺瓔,燕綏,以及四國皇族的代表全都圍在一起。
“我們現在在這個位置。”廣堯指著地圖上的某一點,道:“快馬加鞭隻需要七天就能趕到川窮,穿過這片林子就是符焰穀被封印之地,同時也是最危險的地方。”
蘇淺瓔道:“師父說,五月十六是百年難得一見的血月之日,那時符焰穀異人的力量最強大,很有可能衝破封印。”
燕綏也收起了玩世不恭之色,道:“血月出,萬魂隱,封印最弱之時。”
“萬魂隱…”
蘇淺瓔喃喃自語,忽然盯著他。
“當初你的祖先用萬靈作為媒介結下了這個封印,如果封印破了,是不是就意味著,這數萬魂靈也沒了束縛,會飄散人間?”
燕綏語氣懶散,“要不然我跟著去幹嘛?萬一封印真的被衝破了,封印的力量就會被數萬魂靈吸收,隻要是不見天日的地方,他們就能自由出入。我若不將那些冤魂給收回來,還沒等符焰穀異人作惡,那些餓靈就開始為禍人間了。”
“這麼可怕?”
燕綏笑了下,把玩著自己的玉蕭。
“小丫頭,你雖曆過紅塵,但你家老頭子肯定沒告訴你這個世界存在著多少陰暗的東西。人死了呢不一定都要投胎的,有些死得不甘心,有的死得冤枉,有的呢執念太深…這些冤魂都有一個相同的特點,殺傷力極強,所以用來鎮壓符焰穀那種地方再合適不過。”
“可是相反,如果運用不當,會適得其反。”
“其實萬靈流落人間還是好的,我還能一個個的收回來,頂多就是花個一年半載的時間。若是被符焰穀的人收服了,用來對付我們。嗯,估計你家老爺子親自來了都無可奈何。”
蘇淺瓔嘶的一聲,然後說道:“我師父來了有沒有用我不知道,但我很是懷疑,你這麼的不學無術,真的能收了那些餓靈麼?別回頭我們沒死在符焰穀,反倒是被你的操作不當給害死了,那多冤呐。師兄,你說是吧?”
燕綏黑了臉。
廣堯知道她說這些不過就是想緩和緊張凝重的氣氛,笑了笑。
“所以啊,你就得加緊修煉隱鳳決,到時候可以助燕穀主一臂之力。”
這次換蘇淺瓔黑了臉。
“招魂引魂什麼的那不是他們雲夢穀的特長麼?跟我有什麼關係?這可不在師父交給我的任務之列。”
她隻需要在萬一封印被衝破之後用魂令號召出魂兵,誅殺符焰穀異人,然後找到地心之火,將地心之火帶到無涯海就算完成任務了。
“因為隻有你的體質才適合修煉隱鳳決。”廣堯毫不留情的戳破她的幻想,道:“除非你現在找到一個和你相同體質的,且資質上佳的女子,收她為徒,將隱鳳決傳給她,到時你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蘇淺瓔一噎,立即泄了氣。
這時昭華公主說道:“也就是說,我們要在血月之前趕到符焰穀,阻止他們借助血月之夜的力量衝破封印,對嗎?”
“就算能再次封印,始終還是治標不治本。”慕子旭說道:“否則,帝尊也不用重新啟用魂兵。”
他說到此,目光落在了蘇淺瓔身上。
這一點,人人心知肚明。
寧曄道:“隻有徹底毀了符焰穀,才能一勞永逸。”
“是的。”
廣堯點頭。
“當初鎮壓符焰穀的封印有你們祖先的血,到時候可以以你們的血結血陣,將萬靈禁錮,便於燕穀主收服。而我和師妹的任務,就是指揮魂兵,與符焰穀異人交戰。”
“啊?”
蘇淺瓔抬頭看著他,“你不是我得用隱鳳決幫他收服萬靈嗎?”
“所以你要學會一心二用。”
廣堯說得雲淡風輕。
蘇淺瓔聽得悲憤欲絕,轉身就走。
廣堯在身後問:“你去哪兒?”
“練功!”咬牙切齒的語氣,“為了黎民百姓,為了天下蒼生,一心二用!”
玉初立即就跟了上去。
燕綏道:“喂,她練功你跟著幹嘛?”
“心情不好練功容易走火入魔,我給她護法。”
玉初腳步未停,眨眼就消失了身影。
這借口…
還真是光明正大。
燕綏收回目光,卻發現寧曄的眼神,平靜得有些陰沉。
廣堯收好地圖,道:“時間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明天繼續趕路。”
……
玉初三兩步跟上了蘇淺瓔,拉過她的手。
“真生氣了?”
“我有那麼幼稚麼?”
蘇淺瓔無語。
玉初笑笑,“趕了一天的路,累了吧,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他這麼一說,蘇淺瓔還真的覺得有些餓了。
“什麼好吃的?”
玉初神秘一笑,“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他拉著蘇淺瓔回到房間,一進門蘇淺瓔就聞到撲鼻的清香,再定睛一看,桌子上擺著的那是…
“水晶灌湯包?”
她雙眼發亮的走過去,看著還冒著熱氣的包子。
“你神馬時候買的?”
“剛才在市集的時候偶然看見,知道你喜歡,就讓依斐去買回來給你解饞。”玉初走過來,夾了一個包子放到她唇邊。
“等回去以後,我再給你做一次。”
蘇淺瓔一口咬下去,頓時滿口的肉香。
“你會做包子?我以為你隻會熬粥炒菜。”
玉初沒回答,隻是溫柔的看著她。
他沒告訴她,他原本也不會,但隻要她喜歡,他都可以去學。
“你也吃。”
蘇淺瓔拈起一個水晶包放在她嘴邊。
玉初咬了一口,汁水立即溢出來。
蘇淺瓔捂著唇笑得幸災樂禍。
“你們這些皇族之人,平時用餐都特別矜持優雅,從沒這樣吃得滿嘴都是油吧?嗬嗬…這灌湯包可是我唯一喜歡吃的油膩食品。為了這個,你也得犧牲一下你的形象,陪我好好吃一頓。”
“好。”
玉初平時是不吃這些的,不過隻要她高興,沒什麼不能為她破例的。
蘇淺瓔已經忘記上輩子最後一次吃水晶灌湯包是什麼時候了,這輩子其實也沒吃過幾次,還是她獨闖江湖的時候,偶爾碰上了才會買給自己解解饞。
在這個安靜的夜晚,她再次品嚐到了曾經熟悉的味道。
與她最愛的人。
世上再沒有比這更完滿的事了。
她吃得開心,完全不顧形象,滿嘴都是油。
也隻有在玉初麵前,她會露出這樣有些孩子氣的一麵。因為她知道,無論她是任性也好,闖禍也罷,她的阿初永遠都會包容她,寵著她。
最幸福的事,莫過於此。
蘇淺瓔覺得,她很滿足。滿足得,她越來越舍不得,舍不得就這樣離開人世,舍不得丟下阿初一個人。
“阿初。”
她忽然抱住玉初的脖子,道:“如果我死了,你還會不會愛上其他人?”
“不會。”
玉初雙手抱住她的腰,“而且,我不會讓你死。”
蘇淺瓔揚唇笑了,沒說話,拉著他走了出去。
練騎術的時間到了。
他們走得急,沒看見拐角處,寧曄靜靜的站著,手中端著一個精致的盤子,裏麵盛放的是蘇淺瓔愛吃的木犀糕。
其哲有點擔憂的看著自家主子,“殿下…”
寧曄將木犀糕遞給他。
“放到她房間裏,當宵夜,或者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