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前,月圓之夜,紫禁之巔,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現如今,那一戰的輝煌早已人去樓空,活著的人還有幾個可以記得起那場撼世的決戰?就算記起了,心中想必也不會再泛起多少漣漪了。
而現如今的江湖上卻出現了一個人稱“小吹雪”的人物,這個人物就是戰藏。有傳說戰藏是西門吹雪的後代的,但是這麼說的人,也很奇怪一件事情,為什麼戰藏不是姓的西門而是姓的戰。
戰藏的劍是一把形式極古的烏鞘長劍,吹毛斷發,劍出必殺。
戰藏的人,就如他的劍。
這一天是七月二十六,此刻的戰藏正在辦一件事,這件事就是等人。兩天前,一個黑影用一根針樹的針葉送了封信給他,信上沒有署名,這本是件平常的事,因為如果有署名,想必就不會用這麼神秘的手段來通知對方了。信上有一股很奇特的香味,這也可以勉強算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但是信的內容卻一點也不平常,那封信隻有短短八個字:獵手之死,斷橋湖現。
信中的獵手,毫無疑問指的就是涎蟲獵手鐵霸王。戰藏也是兩個時辰前在客棧飲酒時聽周圍的客人談論起,才知道涎蟲會的鐵霸王被魔家七叔殺死了。
要說這前四個字,戰藏倒是可以理解,可這後四個字卻把他給看糊塗了,斷橋指的分明就是距離他現在所住客棧不遠處的小鎮邊界的一座斷橋,這座橋中間部分因為很久以前的某一場大戰而塌陷了,至今未予修理,至於未修理的原因,想必自然離不開那官府的貪汙腐敗。
雖說那是座斷橋,可老百姓還是時不時可以看到有人在橋上飛來飛去,這裏的孩子看到橋上有人在飛,就更是樂得張著嘴流著口水癡癡地望著一個個飛天俠,這件事情無疑給他們的童年帶來了比美夢更美的幻想。
斷橋下就是一條湖,這條湖可以說是往來船隻進出小鎮的必經之地。
斷橋湖現,意思很明顯就是隻要戰藏去到那個地方,他就會知道鐵霸王到底是怎麼死的。
“鐵霸王不是被魔家七叔殺死的嗎?”戰藏喃喃自語著。
這件事情令戰藏有很多地方都想不通,第一,自己的行蹤向來飄忽不定,這個人是怎麼知道自己的住處的?第二,這個人是誰?普天之下可以僅用一根針葉就將一封短箋釘在堅實的家具上的人,除了風小兔外,他還真是想不出還有誰可以做到。
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這個人絕不是風小兔,因為他不是這種故弄玄虛的人,也不會是福三朵,他的一葉知天還沒有達到這種火候。
戰藏動也不動地站在斷橋邊的柳樹下,晚風倏倏,他一襲白衣,衣袂飄飄,若不是他精致的臉龐,別人定會以為那是一座石像。
戰藏眼睛瞬也不瞬地盯著手裏的那根針葉,繼續想著那第三點,鐵霸王之死到底有什麼隱情?難道魔家七叔真的殺了他?不會的,不會的,魔家七叔不像是這麼衝動的人,那麼到底是怎麼回事呢?看來隻有這個人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了。可是為什麼這件事情要告訴我呢?
戰藏接到信箋的時候是在午夜子時,現在也正是整整兩天後的子時。
子時,惡魔之子來臨的時刻。
天上的月亮暗淡了下去,戰藏也感覺到了,一股殺氣已逐漸在逼近,他也感覺到了,但他依然沒有動。
瞬間,“吟”的一聲,一道白光自黑暗間閃出,直指戰藏背脊,眼看著那道白光已經觸及戰藏那昏暗下依舊雪白的衣服時,它卻忽然像是冰柱般凍結在了那裏。原來,那光並不是光,是劍,原來它不是凍結,是被擋住了。
戰藏的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貼著衣服擋在了背後,而那把劍分毫不差正好刺在了戰藏的劍上,那人的劍就像他的人一樣,都怔住了。
隨著殺氣的減弱,空氣中飄蕩著的是越來越濃鬱的怯懦。
月光雖然暗淡,但是通過湖麵的反射,還是可以依稀看見他扭曲的麵容,那麵容被恐懼與不可思議所占據,這情緒甚至支配起了他拿劍的手,他開始顫抖了。
一位劍客的手如果顫抖,那麼他已經不配拿劍了,因為,世上還有一種劍客的手不會顫抖,那就是死去的劍客。
戰藏沒有拿劍,隻有他的左手還拿著劍鞘,他的右手空空如野,誰也不知道那把劍是怎麼跑到背後去的。這一點,那個人也看到了,這更是讓他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