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家呢?父親母親呢?家裏的人呢?自己和妹妹為什麼要被放進那含冷刺骨的水缸裏麵去?這是一個夢,還是真實?這所發生的一切都讓她一個八歲的小姑娘怎麼也想不明白,她隻知道,家,沒了,父親母親也沒有了,她在這陌生的地方,這裏的人都是陌生的。

對了,那兩個陌生的人是誰?他們怎麼會對自己如此的好,怎麼會讓自己有了一種親切的感覺。這些她都想要弄明白,可是,現在她最想要弄明白的是,妹妹怎麼樣了,妹妹絕對不可以有事情的。她記起了母親那晚的囑托,母親在說完那些話之後,她就被帶出,後來就進了水缸……

在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的第四天的早上,當這個大女孩還在恐懼和夢幻中轉悠而找不到怎樣回轉到現實的路途的時候,而腦袋一片空白的時候,當她已經緊閉著嘴巴兩天沒有說過一個字的時候,當她還是一如既往的閉著眼睛,卻清醒著的時候。

“啊……嗚……”對麵床上傳來的哭聲讓她原本緊閉的雙眼瞬間就睜開的大大的,她不由自主的翻身下地,撲了過去。等到撲過去之後,她才發出了這兩天來的第一聲:“妹妹,妹妹,你怎麼啦,妹妹。”

看著妹妹隻是一味的哭泣,閉著眼睛在哭泣,她馬上轉過身對著站在身旁的兩位大人連連的不停的磕頭,那頭撞的地板都“咚咚”的響:“求求你們,救救妹妹,求求你們。”

那邊裏正大人伸出溫暖的手,將她扶了起來,而夫人趕緊去把床上幼小的女孩抱在懷裏,輕聲的哄著。

“孩子,放心,伯伯會救妹妹的,妹妹已經沒事了,你起來,跟伯伯說說話,好嗎?”這會兒,裏正想的是,看這孩子這兩天的神情,一定要打開這個孩子的心結,不然孩子可就會毀了。

“嗯……我要妹妹……”那孩子還是朝著裏正夫人的懷裏看著,於是,夫人便把那已經停止了哭泣,睜開眼睛四處張望的小女孩抱起,給帶到了這個大女孩的身邊。

“姐姐,姐姐。”小女孩已經會清晰的喊眼前的大女孩了。女孩聽見了妹妹的喊叫聲,立刻的,淚水就順著有點兒慘白的臉頰不停的滑落。她一把抱住伸出手來的妹妹,緊緊的將妹妹摟在懷裏,終於發出了從出事那天晚上以來一直未曾有過的嚎啕大哭,那懷裏的妹妹也被姐姐給嚇得跟著張大嘴巴哇哇大哭起來,而這邊,看著這一切的夫人亦是忍不住不停的抹著眼角,裏正也是一臉的悲切,這一間屋子裏,充斥著滿滿的悲傷。

“乖孩子,不要太悲傷了,現在你和妹妹已經沒有事情了,來伯伯跟你說會兒話,好嗎?”裏正說這話的時候,夫人站起身去了廚房,給那小女孩兒熬稀粥去了。

“嗯……”她抹了眼淚,對著麵前的和藹的這位自稱是伯伯的人點了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姓氏是何字,家住哪裏,父親怎麼稱呼?”裏正拋出了一係列的問題,他想要知道自己眼前的女孩究竟是誰,看當時送來的時候身上的衣著和神態舉止,看著不像一般的平頭百姓,而且又是當朝官員星夜兼程送來的,來頭定然不小。

“嗯……我叫曹紅蓮,我爹爹是曹楷固。”女孩小聲的說著。

“什麼?孩子你說,你爹爹是,曹楷固?”裏正張大了嘴巴,半天沒合上。

那曹楷固,這曾經的秦大人怎會不知道,也是一個秉性剛直之人,他在朝為官的時候,曾經跟那曹大人到過交道,隻是那也是十來年前的事情了,當時他記得在他出任西江省州牧離朝之前,那曹大人方才娶妻成家,後來自己身陷牢獄,聽說搭救自己的,連連上書皇帝的也有這曹大人的一份,當時他正在出任江南禦道史,為皇帝開辟江南遊玩聖地而身在外地,所以,他秦仁美被鎖鏈拷著回到京城之後的一段時間裏才會一直沒有見著過他,隻是聽搭救他的那恩公說為了搭救與他,那曹大人也是偶盡心血,甘冒被那些結黨營私之輩記恨,算計,也要上書皇帝,要求皇帝不要聽信讒言的。

可是,如今不過晃晃數十年,怎的這曹大人就……隻留下了兩位尚不諳世事的年幼子女呢。想到這裏,秦仁美,這個堂堂大男人也熱淚盈眶,他走過去,抱起小女孩兒,也把她摟在懷裏,緊緊的,緊緊的摟著,心酸的淚兒,濕了女孩兒的半邊棉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