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密密麻麻的落下,他們留下一個又一個深深地腳印,隨行的保鏢遠遠地跟著,穿過繁華的鬧市,那是安靜的貧民窟,路上有隻蓋一床草席的乞丐,席地而睡;有赤腳玩耍的黃牙小兒;有蓬頭垢麵的老人,有……他們好奇的圍上來,因為在他們眼裏我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怎麼突然有一天出現的他們的家門口了,是做夢吧?
保鏢回來了,他們鳴了一槍,煩人的蒼蠅終於都消喪,少爺下車了,我也跟著下了車——打著傘呢!我們的目的地是一間簡陋的兩層木屋,輕輕地推開隨時可能掉下的門,現在倆老不在——他們出去拾柴火了,屋裏透著風,發出‘瑟瑟’的顫抖聲——明顯的很不安全,擔心地看看少爺,少爺卻自若的上了樓梯。樓上,查尋了一下,一角落裏坐著一個小孩,昏暗的光線看不清她的樣貌、性別,我猜她大概就是資料上寫的——他們的女兒,蓮!
點亮打火機,移近女孩,女孩正抱著一隻黑不溜秋的洋娃娃甜美的睡著,如果不是看到洋娃娃黑得不均勻,我還真會當它原本就是黑的;女孩穿的是一件夏裳,不知是哪位前人的,太寬大也太長了,可以當連衣裙穿。在搖擺不定的火焰照射下,我看清了女孩半張臉,有一半被頭發擋住了——長大後會是個清秀的佳人。少爺伸手捏著女孩的下巴,女孩眼皮跳了一下——她醒了,我想一定是少爺下手太重了,把人家弄疼了,才醒的。少爺都這把年紀了,還是不懂得憐香惜玉,下手不知輕重啊,會沒姑娘要的!可是後來我發現,我又一次錯了,我忘了她是一個‘植物人’,一個會笑,會哭的植物人。
……看著女孩眨眼,看著她抬頭與我們的視線相對,我看到一雙映著火焰的眼睛,像衝破最後黑暗才會出現的璀璨啟明星,但也有黎明前的一片死寂,矛盾——所以她,耀眼。同時也看到了她笑了,像極地的陽光,沒有被世俗汙染的真誠,溫暖人心。我站在少爺背後看不到他看女孩的神情,但直覺那是一種怪怪的眼神,聽不清少爺喃喃自語些什麼,隻知道少爺很高興的抱著女孩回北傲府,我正在考慮是否告訴她——我們不是群好人,卻看見她很安詳的睡著了。
回府當晚,少爺請了女孩的父母,又集合族人,宣布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他要娶女孩做他的妻子,他說會好好照顧她,無奈——女孩父母同意了——愛情、婚姻是自由的,這本該由他們的寶貝自己去選擇,可這些都需要他們的寶貝先恢複正常為前提,當然也樂的多一個有錢有勢的女婿。可少爺畢是北傲家族的繼承人,要聯姻的人選自然是其他的大家族,女孩是個什麼背景都沒有的孩子,家族是不會同意的;而且少爺還在娘胎裏的時候,已經同六大世家——天王、南宮、東方、西門、中堂、海冥通過氣了,無論少爺是男是女,都有一份娃娃親,若北傲家不想背負‘背信’這個罵名的話……就為這北傲家也不可能同意這莊婚事。
記得小小年紀的少爺為此帶著少夫人離家出走了,當時家族隻以為他在開玩笑,不把這當成一回事——隻當是一個任性的小孩子在發脾氣而已,氣兩天就會回來的,何況斷了他的‘糧’,他還能幹出什麼事來呢?也全當給他個教訓吧!沒想到少爺這麼‘硬氣’,時隔三個星期都沒有跟族裏聯係,老爺、夫人著急了,左找右查,居然愣是沒有一點少爺的消息——少爺的反跟蹤手段學的倒挺利落的。
‘風’被派出去了,少爺找到了,挺有出息的——找了份工,自己養活自己,還做出了一份小小的業績,但他——人也黑了、瘦了,臉變得更有棱有角了。夫人心疼,苦口婆心的規勸讓他回家,倔脾氣的少爺哪裏肯——誓死不妥協,老爺氣的跺腳,直接導致少爺被他的老板抄了魷魚——無論少爺多能幹,可惜這點跟老爺給的幾十億的工程相比——沒錢的總是想方設法的巴結有錢強權的老爺,至此少爺去再也找不到活幹了……想創業又被壓著。夫人看著少爺食盡人間冷暖也不肯回頭——胳膊扭不過大腿,終於同意了,可家裏還有個頑固的老爺要點化,難啊!
其實說難也不難,老爺就是死要麵子,給個台階,他就會下的——標準的‘氣管炎’。好戲開場了:人潮洶湧的市中心,救護車、消防車齊齊到來,少爺演義一場以死殉情,觀眾是感動的流涕,暗歎世間還有如此封建的父親,百姓麵前的老爺卻不以為意,瀟灑的站在最前線,縱使戴了上冷血、無情的帽子。直到看到一把水果刀在少爺的脖子上狠狠劃出的一條深深血跡,才被迫妥協。唉——誰叫少爺是三代單傳,是祖宗,是命根,出了事誰也擔待不起。
少爺這麼輕的年紀就有這樣的膽識和心計,將來定前途無量。從那以後女孩就住在北傲家當現代童養媳,我也再一次的看到了女孩,她比以前更美了,像極了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蓮而不妖——的‘蓮’(宋代理學家周敦頤的《愛蓮說》)。老爺、夫人也挺喜歡這個美的像仙子一樣的未來媳婦。再後來少爺不知從哪裏用來了一個什麼證,讓少夫人的父母滿世界到處亂飛,就是不讓他們回來,這也就決定了他們至今也不知道少夫人一直在少爺的臂彎裏沉沉地‘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