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小巷,靜寂而淡雅,一襲青花紙傘迤邐而來。
在一扇精致的垂花小門錢略略停了片刻,那紙傘便輕輕巧巧地消失在深深庭院之中。
窗前有一白衣男子,手中捏著一枝紅杏,似是深思,又似是淺笑。
那女子見了他,卻不由自主深吸了一口氣:“世子殿下。”
那世子緩緩轉了頭,笑了一下:“婉姑娘,自當日一別,許久未見,本王甚是想念。”
崔婉意思不明地笑了一下,臉上卻隱隱有些困頓的怒意:“世子殿下親至平京,所為何事?”
“自然是報效朝廷,為國效力了。”世子毫不在意,隻是打量了一下崔婉的神色,“謝氏本家長房兩人都在朝中任職,真是讓人意外呢。”
崔婉眉頭微微一皺,冷冷盯著眼前的男子:“你想怎樣?”
“嗬嗬,”世子淺淡一笑,眼中竟是無邊的冷漠,“聽說今日謝淵瀾陪同奉天帝去了飲善寺。”
“這又如何?”
“不怎麼樣,隻是神隱與詭殺正好也去了飲善寺而已。”世子風輕雲淡道。
崔婉卻是臉色驟變。神隱與詭殺,是陰司冥教最頂尖的兩名殺手,直接隸屬於掌權者息夫人,聽說其地位還在左右使之上。
飲善寺雖然清修之地,背景卻並不簡單,謝淵瀾與奉天帝孤身而入,這……
“你……”她的臉色慘白,看著神色淡漠的白衣男子,“想殺他?”
“婉姑娘,本王倒是不知道你原來這般天真。”齊世子冷冷一笑,將手中的杏花順水插在了花瓶中,“謝淵瀾十二歲時敗葉秋涼,你當是偶然麼?”
他的眼中隱約有肆虐的冷焰轟然燃起:“神隱與詭殺這些年隨息夫人閉關,對江湖上的後輩大概不甚了解。”
崔婉聞言,暗暗鬆了口氣。
齊世子見他神色稍緩,又是一笑:“不過,聽說他勝了葉秋涼之後,在馮太後的未央宮中了一次寒毒,一直無法根治,直到現在,就算不小心沾了冷水,也會熬不過去呢。”
“什麼?”崔婉臉色大變,難怪天氣已經轉暖,他卻一直穿著厚厚的長袍。
齊世子靜靜看著她,看向窗外。一枝紅杏正開得豔,險險就要伸出牆外去。
“崔婉,你最好不要多管閑事。”齊世子看了看崔婉,淡淡開口,“他中的那種毒名為徹骨,是藍若思的傑作。”
崔婉合了合眼睛,再睜開時,已然有了一絲絕望。
藍若思乃是陰司冥教的左使,名列九矅名流榜,她所煉製的毒都很烈,中者少有能夠挨得住的。
最重要的一點是,她所煉製的每種毒都有解藥。但是拿到解藥的條件卻是十分的嚴苛。
即便不是謝氏宗主,謝淵瀾也絕不會效忠陰司冥教。
“我明白了。”崔婉深深吸了一口氣,神色淡漠道。
齊世子臉上浮現出一抹興趣:“婉姑娘,你……喜歡他?”他皺著眉頭,隱約有一絲委屈,“本王記得那時去崔家提親,你甚至都不理會本王呢。他真有那麼好?”
崔婉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哼道:“喜歡又怎麼樣?”
“當然——不怎樣啊。”齊世子笑得溫文爾雅,眼神間卻是狠絕盡顯,“不過,他與謝冕,你選一個吧。”
“你——”
“哎哎,別生氣啊。如果你確實下不去手的話,本王可以代勞的,保證幹淨利落。”
崔婉咬了咬唇,略略沉吟,冷冷道:“你不要動,我自有打算。”
“那麼,有勞啦。”齊世子靜靜拱了拱手,“回去的時候,要小心些,平京畢竟不比鄞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