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不懂的痛(1 / 2)

吃過晚飯,奶奶從廚房裏拿出一瓶子什麼東西,放在我手上。她滿臉笑意地看著我,於是說道,“默年,把這個送去給蘇莫吧。這是奶奶自己淹製的泡菜。蘇莫父母也愛吃我做的泡菜。快去快去,別耽誤了時間。”在奶奶的半推半聳下,我被推出了家門,手裏抱著那瓶滿當當的泡菜。無奈之下,隻好慢慢往蘇莫家的方向駛去。

“蘇莫。在不在。”我在門外喊著他的名字。“吱——”當指間觸碰到門時,發出老舊的聲音,那樣沉悶。屋子裏一片漆黑,蘇莫倚坐在沙發上,低著頭,長劉海垂掛在額前,顯得那般頹廢。正襯映了屋內的沉悶氣氛。

“蘇莫。奶奶淹製了泡菜,她說你們一家人都愛吃,所以要我帶過來。我放在桌上了。”我將泡菜放在餐桌上,轉動著輪椅,欲要逃離這樣的氣氛。說實在,我並不喜歡這樣的沉悶。“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默。”蘇莫突然喚起我的名字。他很少這麼叫我。真的,很少。

“怎麼了。”我變扭地轉過頭看著他,他沒有抬起頭,而是將頭埋進雙腿之間。

“默。為什麼連你也棄我而去了。”他像是對自己這麼說,又像是在對我說。

“怎麼了。蘇莫。”我將輪椅滑過去,坐在他麵前,用著說不出的感情看著他。

“紀默年。我看到了。今天你和他一起上學。他特地在你家門口等你。這就是你不和我一起走的原因嗎。”蘇莫麵無表情地看著我,用著不高不低的語調,平平穩穩地說著。“你和他在一起了吧。為什麼你們都要離我而去。你和他一起很開心嗎。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

“感情?”我帶著半點似是好笑的表情,疑問句的口吻。重複著他末端的兩個字。“我們之間的感情,不就隻是淡薄的同情,些許的友情。對你而言,我不過隻是一個至始至終都坐在輪椅上的可憐人罷了。感情?哼……”我說著這段諷刺性的話,眼淚溢出眼眶,我保持著終年坐在輪椅上慣有的姿態,一臉漠然地看著他。

“不是這樣的。是你們都先離開的。你們都不知道我究竟在想些什麼。為什麼你和他們一樣。為什麼要棄我而去。”我聽不懂他口中的“你們”以及“他們”,我聽不懂他所說的謬語。我隻是低聲啜泣,轉過輪椅,就要出門。

在門口處,我緩了一會,於是回過頭,對他說,“就這樣吧。蘇莫。你要跟葉邁好好的。我知道的,她是個好人。”我開始覺得自己像個瘋子,或者說是精神分裂了吧。明明不想這樣的,卻還是做了。我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我不知道到底怎麼了。我隻是,覺得,我做了我不該做的。僅此而已。懷著內疚以及太多的不解,我撥了葉邁的電話。我想要她出來陪陪我,哪怕一會就好。

她真的來了,手中提著一袋啤酒,坐在我身旁的空地上,將酒瓶子一一拿出來,端詳後,“嘁”清脆且響亮地聲音,並攜帶著一股淡淡的酒精味,她喝了一口,像是想起什麼,拿了一廳,交到我手上,也沒有問我要不要喝。帶著一點強製的味道。

“你不問我為什麼叫你出來麼。”我望了她一眼,深深吐出一口氣,打開啤酒,用力灌下去,猛地,酒精和氣泡從喉嚨裏滑下,直穿到胃中,在胃裏翻騰打滾,身體不自覺地開始發熱,從胃裏破湧而出一股熱氣。

“是不開心的事吧,關於蘇莫的吧,不然你也不會找我。嗬。”她吐出最後一個字,然後又將酒灌了下去。在昏暗的路燈下,我恍然看見她的臉也泛了紅。“如果不想說就別說了。”她補充道。

“恩。是關於蘇莫的。他變得莫名其妙。突然和我說一堆我不懂的話。他說我拋棄他。其實不是這樣的。”加上一點酒勁,我變得有些大膽,並且覺得這樣發泄出心中的委屈也好。於是說了出口,但這一開口,後麵就有一堆絡繹不絕的話語要吐口而出。我又喝了一口酒,心猛地收緊,然後放輕鬆,喉嚨上下不斷抖動著,猛烈地又灌了幾口酒,酒盡了,我才把瓶子放在一邊,於是繼續放著膽子,說道,“其實我一直都知道。蘇莫是喜歡你的。從他第一次看你的眼神裏,我就知道的。所以我才屢屢給你們製造相處的機會,脫離蘇莫的世界,成為陌路人。可是他卻這麼說。這麼久以來,不論我做過什麼,他都沒有這麼說過我的。我不覺得我哪錯了。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