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久違未見的愛(1 / 2)

吃過飯之後,再看向牆上的鍾。時針穩當地指著8點出頭的位置,秒針還在不停歇地踏步。

我環抱小腿坐在沙發上,從大腿以下的部分開始,因為長年沒有行走,小腿不僅短小甚至有些畸形。隻覺得有些自卑地抱緊了小腿。

這樣不經意的動作卻被夏紓發現,他的左手忽而放在我的頭發上,“天生的嗎。”

我咬著唇,緩慢地點頭。這幾乎在十幾年前就已經是不睜的事實了,可如今談起這樣的自己,卻發現根本不能接受亦麵對這樣的事實。

“真不公平呢。”我能聽出他話語裏遊走著憐惜的氣息,說出這話的他,幾乎不像平時嬉鬧的樣子。他的手仍不斷摸著我的頭,那幾乎像是一種被寵溺的感覺,在這樣的一個瞬間,竟有些迷戀。

“不的。這很公平。”我再次咬緊了牙,心裏巴望著他不要再揪根結底地問下去了。於是轉開話題,“你媽媽很漂亮。”我想起之前在茶幾上看見的照片,盡量保持冷靜的心情對他開口,隻有自己的心裏知道,現在的我是有多羨慕他。我從沒見過我的父母,甚至連一張照片都沒有。

“當然。”話語中有明顯的驕傲感。可又能聽到,從他心髒處傳來孤單的“砰、砰”聲。

“她很愛你吧。”問這句話的時候,我看著他的側臉,愣了幾秒。

“或許吧。她關心我生活的一切一切,但卻不會做一個稱職的母親。她可以給我任何我想要的東西,但她不能滿足我想要得到的愛。”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憂愁,欲言又止地說著。

“他們不常在家嗎。”我開始懷疑自己的好奇心是不是有些過強了。心裏卻有一種莫名的感觸,想要更接近他一點,更接近他一點。

“恩。他們都是實實在在的都市人。他們很忙,忙生意。這麼多年來,幾乎很少能見到他們。哪怕在需要的時候一個擁抱也沒有。所以開始變壞。變得惡性。打架、抽煙、談戀愛,甚至更多該做的都做了。記得初二那年,因為出去打架的時候有人捅到人,警察找到學校,找到家裏,卻怎麼也找不到他們。但無論我發生什麼,他們總能夠幫我解決一切的需要。然後我愈發地惡劣,我隻是希望能夠引起他們的注意。告訴他們,別撇下我。”夏紓的手撐在下巴處,他的聲音到最後開始變得模糊不清,還有隱微的喘息聲。我看著他的側麵,能感覺到他強忍眼淚的痛楚。

“幼兒園到小學到初中,我的生命裏隻有兩個人。他們不是爸爸或者媽媽。一個是奶奶,一個是蘇莫。”我突然意識到不該與他說這樣的話。

“我奶奶在英國。這麼久以來,我隻見過她兩三次。她是一個一絲不苟標準的女強人。”說到這裏的時候,他猛地笑了一聲,嘲諷的笑聲裏還有小部分的難過。

“謝謝你。夏紓。”與此同時,我的手不自覺地放在他的臉上,那瞬間觸碰的溫熱感傳到心髒的感應處,然後像要爆發一樣,“砰砰、砰砰”地亂跳。

“其實你很喜歡蘇莫吧。”

我能感覺到我的身體瞬間變得冰涼,對於他突然而至的疑問,我開始有些恐慌,手指愈發地冰涼。於是從他的臉頰上一點點下滑,一點點下滑,到嘴角,到下巴,迅速落下,重重地摔在沙發上。但不疼。

“我送你回家呢。”他再次抱起我,然後將我放在輪椅上。每一個動作都蘊涵著小心翼翼的細微感。

“其實。現在的我,已經不清楚。那種感覺,在和葉邁之後,就開始動搖。”在他將我推到門口的那一刻,我無比認真地答道。最後緩緩歎出一口氣。

一路上我們始終保持著最初的默契,堅守著各自的沉默。直到家門口,他放開牽製著輪椅的雙手。然後俯下身,對著我的耳邊壞笑道,“我現在可以確定一件事。”

“什麼?”我不明白地問道。

“有機會再告訴你吧。”然後,然後他就離開了,沒有說再見,沒有揮手,一如往常。似乎那段時間的冷漠,根本是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