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向來禁止私自祭奠,魏氏不但在此地搭起靈棚,燒著紙錢,還將這不合宮規的事情做得如此光明正大,甚至連齊嫿進來,她也毫無避諱之意。
魏氏人雖囂張,痛失腹中胎兒是真,她心中如何不難過呢。思及此處,齊嫿也能體會她一片愛子之心,便示意粉葵上前安撫道:“小主還請節哀,莫要太過悲痛,傷了身子。”
隨著話音,轉過來一張青白慘淡,麵無血色的臉。魏采女並不接話,停下手中動作,人趴在榻上,一雙哭得水腫的眼睛卻朝她們的方向恨恨地看了過來。
見長公主臉色未變,粉葵又道:“知您受了委屈,公主特意前來看望小主。”
魏采女想也不想就開口道:“誰要你們假好心!”,瞪圓了一雙眼睛,也不顧祭奠,直接將手裏的衣物摔到了地上。
粉葵一臉尷尬,她身為長公主貼身婢女,素來少與這些低階宮妃打交道。有道是宰相門前七品官,除了宮中那兩位主子,哪個妃子見了她不是客客氣氣的,何況一個小小的采女呢。
從來都是被人討好,哪能想到魏氏是這樣油鹽不進的性子。她一時怔住了,也不知該如何回話。
氣氛一下子僵住了,室中宮女也似有所感,一個個收了哭聲,抬著頭怔怔地看著魏采女。
就在此時,一道跪著的人影緩緩站了起來,不疾不徐地走到齊嫿麵前向她行了一禮,然後回身扶著魏采女坐了起來,恭謹地道:“我家主子痛失腹中龍種,不僅身體虛弱,整個人也受了極大打擊。還望長公主看在小產的孩子份上,不要怪罪主子。”
一進門就被魏采女視而不見,再然後身邊的宮女也被她甩了臉子,齊嫿心裏真有些憋屈。但誰讓魏氏失了孩子呢,她也隻能以大局為重,暫時忍下這一口氣,
雖然沒有收拾魏氏的打算,但體會到她的張狂,齊嫿難免要以勢壓人,敲打她一番——
“本宮知道魏采女心中悲痛,但還是要珍重身體。本宮已經吩咐下去,稍後就會有人來送進補的藥材來。”
“奴婢代主子謝公主賞。”
熟悉長公主的人都知道,她雖然在意規矩禮數,但本人身上並沒有多少架子,待下寬和得很,除了人前莊重場合,也很少用本宮自稱。
“采女如今在病中,你們這些宮人卻隻知道胡鬧,半點不顧及主子身體的康泰,教唆采女私自祭奠,真是膽大包天。若是因此引得采女憂思成疾,病上加病,你們可擔得起責任?”
“奴婢知錯,求長公主恕罪。”一群宮女被齊嫿一席話嚇得身子發抖,為免責罰,連忙合聲求饒。
“本宮準備調一批太醫院的醫女來此照顧她。至於你們,辦事不利,就先暫時調至別處,待采女病愈再回來吧。”
“謝長公主恩典。”
地上跪著的宮女們一個個喜出望外,不住地向齊嫿磕頭,令她心中觸動。她方才所言非虛,但將這些宮女調走卻不是她們想的那麼簡單,而是出於私心,別有動機。